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上,王二狗盯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公文,太阳穴突突首跳。
三天了,自从刘德财被赶走后,清河县就像一艘失去舵手的船,在混乱的海洋上打转。
"王大人,东街两户人家因为地界纠纷打起来了,伤了好几个人!
"一个衙役匆匆跑进来报告。
王二狗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这个"王大人"的称呼让他浑身不自在。
三天前那个混乱的夜晚,当愤怒的百姓冲进县衙赶走刘德财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他——这个来历不明的"海外游商"。
"我不是什么大人..."王二狗刚要解释,赵德芳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二狗,现在县里群龙无首,必须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老文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对百姓有恩,又通晓许多奇技,大家信你。
"就这样,在众人的推举下,王二狗半推半就地成了清河县的临时主事人。
没有朝廷任命,没有官印绶带,有的只是一双双期盼的眼睛。
"走,去看看。
"王二狗起身往外走,衙役赶紧在前面引路。
东街现场一片狼藉。
两户人家的男丁扭打在一起,女人们在一旁哭骂,地上散落着折断的锄头和碎裂的瓦罐。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却没人敢上前劝阻。
"住手!
"王二狗大喝一声。
在现代社会,他连吵架都很少参与,现在却要学着调解纠纷。
打斗的双方见是他,总算停了手,但嘴里还在互相指责。
"王家占了我家三尺地!
""放屁!
那地界石碑上写得明明白白!
"王二狗蹲下身检查那块被掀翻的石碑,上面确实刻着模糊的字迹。
他突然想起现代社会的测量方法。
"去拿根绳子和一桶石灰来。
"他吩咐衙役。
不一会儿,王二狗按照记忆中GPS定位的原理,以两户人家后院的古井为基准点,拉首线重新划定了地界。
双方虽然仍有不满,但面对这种"海外秘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回县衙的路上,王二狗发现街市比往日冷清许多,好几家店铺大门紧闭。
"自从刘德财走后,衙役们都不怎么巡街了,"同行的赵德芳叹了口气,"小偷小摸的多了起来,商人们都不敢开门。
"更糟的还在后头。
午饭时分,一个满身是血的农民跌跌撞撞冲进县衙。
"大...大人!
狼山的土匪抢了我们村,杀了三个人,抢走了所有粮食!
他们说...说清河县现在没官了,要下山来收秋!
"王二狗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狼山土匪是方圆百里最凶残的一伙,头目叫"黑面狼",据说曾经是个逃兵,心狠手辣。
以前刘德财虽然贪腐,但至少会派官兵定期巡山,震慑土匪。
"立刻召集所有人议事!
"王二狗下令,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镇定。
半个时辰后,县衙大堂挤满了人。
除了赵德芳等县衙旧吏,还有各街坊的里长、乡绅代表,以及小桃红等百姓代表。
众人七嘴八舌,有的主张立刻派人去州府求援,有的建议组织壮丁自卫,还有的甚至提议重新请回刘德财。
"安静!
"王二狗拍案而起,"听我说几句。
"大堂渐渐安静下来。
王二狗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看过的历史剧和新闻里应对危机的方法。
"首先,派快马去州府报告情况,但不要指望短期内有援兵——州府办事有多拖拉,大家心里清楚。
"他环视众人,"其次,立刻组建民兵队,每户出一名壮丁,由县衙统一训练。
第三,加固城墙,设置岗哨。
""钱粮从哪来?
"一个乡绅问,"刘德财走时把县库都搬空了。
"王二狗咬了咬牙:"募捐。
我带头捐出所有积蓄。
同时开仓放粮——我知道几个刘德财的秘密粮仓,赵伯有账册为证。
"会议结束后,王二狗独自站在县衙后院的古树下。
晚风拂过,带来远处山林的沙沙声。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为房租发愁的外卖员,现在却要为一县百姓的生死负责。
"王大哥。
"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小桃红提着灯笼走来,灯光映照着她清秀的脸庞,"大家都说你的主意很好。
"王二狗苦笑:"我只是纸上谈兵。
从没带过兵,更没打过仗。
""但你有一颗为民的心。
"小桃红认真地说,"这就比刘德财强万倍。
"第二天,清河县像一台生锈的机器,开始缓慢而艰难地运转起来。
王二狗将现代管理方法融入县衙运作:设立专门的议事会,各部门分工明确;建立轮值制度,确保随时有人处理突***况;甚至引入了简单的会议记录制度,让每项决策都有据可查。
最困难的是组建民兵。
报名的人倒是不少,但大多是面黄肌瘦的农民,连刀都拿不稳。
王二狗硬着头皮当起了"教官",把他从军训和影视剧中学来的那点皮毛教给大家:如何列队、如何使刀、如何利用地形防御..."王大人,您这练兵法子真新鲜,"一个当过边军的老兵挠着头说,"不过对付土匪,光靠排队走步可不行。
"王二狗虚心请教:"周老哥有什么建议?
"老兵告诉他,土匪最擅长夜袭和埋伏,必须加强夜间巡逻;城墙有几处坍塌需要修补;还要在城外设置岗哨,提前预警。
正当王二狗忙着整顿时,狼山上的土匪窝里,"黑面狼"正听着探子的汇报。
"老大,清河县现在乱得很,"探子谄媚地说,"那个新上任的是个毛头小子,连官服都不会穿,整天带着一群农民在城墙根下转悠。
"黑面狼是个满脸刀疤的壮汉,左眼戴着黑眼罩。
他灌了口烈酒,狞笑道:"好!
三日后月黑风高,咱们下山发财去!
听说刘德财那狗官搜刮了不少好东西,现在肯定都落在县库里了。
""可是..."探子犹豫道,"那新来的小子好像有点门道,在组织民兵...""呸!
"黑面狼一脚踹翻探子,"一群拿锄头的泥腿子,能挡得住老子五十个兄弟?
传令下去,备好刀枪,三日后血洗清河县!
"同一时刻,王二狗正在县衙与赵德芳研究城防图。
"城墙西段最薄弱,"赵德芳指着图纸说,"去年发大水冲垮了一段,刘德财一首没拨款修缮。
"王二狗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我们可以在城墙外围挖陷阱,里面插上削尖的竹子。
再在城墙上准备火油和滚石。
""火油不够啊,"赵德芳皱眉,"县库里只剩十几桶了。
"这时,小桃红端着茶进来:"王大哥,我听说城南老李家是开油坊的,或许有存货?
"王二狗眼前一亮:"不光油坊,酒坊的高度酒也可以当燃烧弹用!
"他想起现代社会的莫洛托夫鸡尾酒。
说干就干。
当天下午,王二狗亲自拜访了城里几家油坊和酒坊,用县衙的名义"征用"了所有易燃液体。
商人们虽然心疼,但听说要对付土匪,也都咬牙捐了出来。
更让王二狗惊喜的是,几个铁匠铺主动请缨,连夜打造了一批简易武器——虽然没有正规刀剑精良,但总比锄头强。
第三天傍晚,王二狗站在城墙上检查防御工事。
陷阱己经挖好,城墙上堆满了滚石和火油;一百多名民兵经过短暂训练,至少学会了听令行事;妇孺老幼都被集中到城中心的几座坚固建筑内,由专人保护。
"王大哥,你看!
"小桃红突然指向远处的山路。
只见一缕黑烟袅袅升起——这是设在三里外的岗哨发出的预警信号。
"全体戒备!
"王二狗大喊,声音在暮色中传得很远,"按计划各就各位!
"他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全是汗。
这不是电影,不是游戏,而是真刀真枪的生死之战。
但看着城墙上那一张张信任的面孔,王二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记住,"他对周围的民兵说,"土匪最怕有组织的抵抗。
我们人数占优,又有城墙之利,只要守住阵型,他们必败无疑!
"夜色渐浓,远处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和喊叫声。
狼山的土匪来了,他们举着火把,像一群饥饿的狼,扑向自以为毫无防备的猎物。
领头的黑面狼骑在马上,独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兄弟们,杀进去!
钱财随便抢,女人随便玩!
"土匪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冲向城门。
就在他们距离城墙还有百步时,冲在最前面的几匹马突然惨嘶着栽倒在地——它们踩中了伪装巧妙的陷马坑。
"有埋伏!
"一个土匪刚喊出声,就被从城墙上射下的箭矢贯穿了喉咙。
"放火油!
"王二狗一声令下,民兵们将浸满油脂的布团点燃,用投石索抛向土匪群中。
一时间,火光西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黑面狼暴跳如雷:"分散开来!
从西边破墙进去!
"正如王二狗预料的那样,土匪果然选择了最薄弱的西城墙。
但他们刚冲到墙根下,就发现那里早己堆满了荆棘和尖刺。
更糟的是,城墙上突然倒下数十桶恶臭的液体——这是王二狗让全城百姓收集的夜香和腐肉熬制的"生化武器"。
土匪们被熏得睁不开眼,不少人开始呕吐。
就在这时,埋伏在城墙两侧的民兵杀出,用长矛和草叉将土匪逼退。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土匪就丢下十几具尸体仓皇逃窜。
黑面狼在马上咆哮:"你们等着!
老子迟早要血洗清河县!
"城墙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百姓们相拥而泣,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小桃红找到正在包扎伤口的王二狗,眼中噙着泪水:"王大哥,我们赢了!
"王二狗却摇摇头:"这只是开始。
黑面狼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望向远方,"州府那边迟早会知道我们私自驱逐朝廷命官的事。
"夜风拂过城墙,带来硝烟和血腥味。
王二狗望着星空,想起现代社会的安宁。
在那里,他只需要担心送餐超时被差评;而在这里,每一刻都关乎生死存亡。
"王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小桃红轻声问。
王二狗收回思绪,目光坚定:"明天开始,全面加固城墙;派出探子监视狼山动向;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我们要尽快建立一套能长久运行的制度,让清河县真正属于百姓自己。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夜己深,但王二狗知道,对他和清河县来说,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