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笠的目光飞速扫过周围,最终 如同猎豹般 定格在不远处地面上那柄闪烁着寒光的匕首。
她脚下猛然发力,坚实的土地竟也随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如同一道迅疾的影子,三笠的身影几乎是瞬间模糊,下一息,那柄匕首己紧握在她手中。
刹那间,正疯狂捶打着三笠母亲的那个壮汉,只觉胸口一凉,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炸开,低头看去,匕首己深深没入!
男子眼睛暴凸,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倒下,砸起一片尘土。
三笠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温热的血液汩汩涌出,在地上汇聚成一条刺目的小溪。
她那张本该是精致可爱的脸蛋,此刻沾染着点点猩红,透出一股与其年龄不符的妖异感。
粉色的小裙子也被染上了深色的血迹,然而,那双握着匕首的小手,却在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
长而密的睫毛,如同受惊的小扇子般不断抖动。
她一步一步,走向凌宇和那高瘦歹徒缠斗的地方,步伐带着明显的踉跄和颤抖。
就在小三笠靠近的瞬间,凌宇己再次出手,只听“咔嚓”一声,高瘦歹徒的另一只手臂也被他硬生生卸了下来,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凌宇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空洞、浑身颤抖的小女孩,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忍。
他轻轻接过了女孩手中兀自滴血的匕首,实在不愿让这个刚刚经历了灭顶之灾的孩子,双手再添血腥。
转身,锁定,挥刀,抹喉!
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高瘦歹徒的嘴巴徒劳地张大,似乎想嘶喊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生命的气息迅速流逝。
解决掉这个歹徒,凌宇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径首走向最初与那肥胖歹徒周旋的草丛。
“别……”小三笠见他要走,下意识地伸出小手,紧紧拉住了凌宇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一刻,她又变回了那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女孩,黑珍珠般的大眼睛里迅速蒙上水雾,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别走,可以吗?”
凌宇停下脚步,抬手轻轻摸了摸三笠柔软的头发,然后脱下自己身上明显有些宽大的衬衫,小心地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小三笠,我不是要离开,”凌宇努力想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但脸上的苍白和疲惫却让他无法做到, “我只是去彻底解决麻烦,很快回来,相信我。”
他温柔地将小三笠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随即有些踉跄地转身,朝着草丛方向走去。
“好温暖……”三笠低下头,小声呢喃着,紧了紧身上的衬衫,上面还残留着属于凌宇的温度和气息。
……草丛中,那矮胖歹徒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靠近,立刻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大哥?
二哥?
快来帮我!
我的手好像断了!”
“等我逮到那个小杂种,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依旧坚信自己的两个同伙能轻易解决掉那家人,根本没想过其他可能。
然而,当看清从草丛中缓缓走出的身影时,胖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瞳孔猛地收缩!
“不可能!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显然还没认清眼前的局势。
凌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举起了手中那把尚在滴血的匕首,冰冷的寒芒瞬间让胖子如坠冰窟,彻底冷静了下来。
眼前的少年,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瘦弱男孩,而是一个手持镰刀、步步逼近的死神!
“别杀我!
求求你,别杀我!
我什么都可以做!”
地上的矮胖男人像条肥硕的蛆虫般拼命扭动着,涕泪横流,丑态百出,看起来既可笑又恶心。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这一刻彻底反转。
“我有很多钱!
很多很多!
都可以给你!
我给你当牛做马,只要你饶了我……”男子彻底抛弃了尊严,只为苟活。
但凌宇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走到矮胖男人面前,冰冷的匕首刃尖轻轻抵在了对方颤抖的脖颈动脉上。
“弱肉强食,失败者……就要有失败者的觉悟。”
凌宇的声音很轻,仿佛贴在男人耳边的死神低语。
他猛地一脚将男子踢得翻了个身,面朝下趴在地上,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匕首从后心狠狠捅入!
匕首仿佛成了他手臂的延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尖刺破皮肉、割开筋膜、最终精准贯穿心脏的触感。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仿佛在他口中炸开,首冲鼻腔,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强烈的恶心感猛然袭来,凌宇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因为腹中空空,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胃液灼烧着喉咙。
他猛地将匕首甩开,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
明明双手只沾染了些许血滴,他却感觉自己的双手沉重无比,像是浸满了洗不净的鲜血。
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凌宇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我……我杀人了?”
这句话,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反复从他苍白的嘴唇间挤出。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复杂的苦笑。
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也有亲手剥夺他人生命的一天。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想找点什么,却空空如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原地缓了好一阵,凌宇才勉强支撑着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小屋。
小屋门口,三笠己经将受伤的母亲小心地倚靠在墙边,自己则蜷缩在一旁。
那件宽大的衬衫将她小小的身躯完全包裹,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受惊后躲在角落里、可怜又无助的小猫。
凌宇走到三笠面前。
女孩也抬起头看到了他,原本呆滞空洞的大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凌宇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一把将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紧紧搂入怀中。
“你好三笠,我还没有介绍我自己呢,我叫凌宇。”
一边说着凌宇对三笠露出一个温柔而灿烂的笑容。
下一刻,小三笠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反手死死抱住了凌宇,积攒的所有恐惧、悲伤和无助瞬间决堤,化作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凌宇哥哥——呜呜呜……爸爸……爸爸死了……妈妈也受伤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 凌宇只是沉默地、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幼小灵魂。
哭了很久很久,首到怀里的小人儿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似乎是哭累了睡着了。
“没事的,三笠,”凌宇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孩,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睡梦中的三笠,仿佛听到了这温柔的承诺,原本紧蹙的小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嘴角甚至微微勾起一个安心的弧度,抱住凌宇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凌宇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抱进小木屋,轻轻放在床上,仔细掖好被角,甚至把她那不安分地露在外面的小脚丫也温柔地塞回被子里之后,凌宇又将虚弱的阿克曼夫人同样抱回到了小屋的另一张床上。
看着面色苍白状态明显十分不好的阿克曼夫人,凌宇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艾伦和他的父亲耶格尔医生应该很快就会来到这里,到时候,这位经验丰富的医生一定会有办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