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对雪琪评价这么高啊,灵儿,多向师妹学习一点,人家雪琪不但天赋异禀,而且勤练不辍,不像你,整天就知道赶鸡打鸭。”
苏茹看向田灵儿,不满地数落了几句。
“娘亲,我每天都去砍那劳什子的黑竹,累了休息一下不行吗?
大竹峰上的师兄们都是七老八十的,个个无趣的紧,都没人陪着我耍,我只好赶鸡打鸭了,这能怪得了我吗?”
田灵儿满脸的委屈,就差涕泪横飞了,话里行间,却让陆雪琪明白了:张小凡还未招入大竹峰,不由地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失望。
“也是啊,苏茹,你们大竹峰为什么招收弟子这么苛刻呢?
到现在也才区区六名弟子,不免太少了吧。”
水月大师不免有些疑问,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哎,你也知道田不易那种懒散的性子,他可不像别的峰脉把七脉会武的名次看的极重,完全就是一副躺平的心态。”
好胜的苏茹也无可奈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也只能任由田不易逍遥自在,不求上进了。
在没有张小凡的穿越日子里,对于陆雪琪也是一种煎熬,小雪琪虽然天资过人、修炼刻苦,其实也不是能享受苦炼之人,只是心中执念异于常人罢了。
如今穿越导致的双倍折磨,更让冰山少女心烦意乱,重生虽然记得往事,但是修炼功法却有且只有从零开始——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竹山如海,满月如雪。
陆雪琪小小年纪就被水月大师带上了小竹峰成为亲传弟子,自然少了太多少女的娇憨,多了师傅冰冷的影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于是小红人陆雪琪流言蜚语诽谤良多,日子一久也逐渐将自己冰封起来,拒人千里之外。
水月师傅对陆雪琪自是极好的,但没有完成修行,陆雪琪也极怕她那滴出水的黑色面堂。
人们总是需要自己的树洞,于是陆雪琪就将内心的挣扎、彷徨、倾诉留在了少女粉色的日记之中。。。。。
(日记一)年年难过年年过,又到了跨年岁末的除夕,这也是我最怕过的节日了。
小竹峰山上的好多师姐们都下山与亲人团聚了罢,独留我一人于漆黑闪电的山居之中。
今夜的雨仿佛又特别地瓢泼,一次次撕裂的闪电让我蒙头,躲在被窝中不敢睁眼,我好想念妈妈了,念起小时候妈妈怀抱着我,指着天上大大白白的月亮,告诉我雪琪那就是我的家,可是今晚没有妈妈也没有月亮呀。。。。。。(日记二)前些天苏茹师叔又带着田灵儿师妹找师傅叙旧了,师傅让我陪在边上,看着漂亮可爱的田师妹在苏师叔怀中撒娇嬉闹,看到苏师叔对田师妹那种温柔的眼神,我感觉离她们很远很远,我仿佛滞留在了另一个世界,我突然有些小羡慕起来!
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们一家正在大竹峰上开开心心地吃着团圆席罢,而我的桌上,还有一块吃了一半的小馒头。。。。。。(日记三)山中无岁月,来了这么些年每日就是三点一线,练功、陪师傅还有清汤寡水的食堂,每天不停地修道、练剑,由于我们小竹峰的传统,师傅还专门请人教授了琴棋书画、诗歌词赋,而这,恰是我所喜欢的。
画中我喜花鸟,尤其梅兰竹菊西君子遗风,字中我尤喜瘦金书,金钩铁画,铿锵有力。
古琴也小有所成,高山不成流水有意。
围棋手谈师傅都快不是对手了,前些天还倒脱靴吃了她一块棋,偷偷开心不敢作色。
师傅总说功夫诗外,成竹在胸而后意在笔先,仿佛舞剑也是如此,原来山是山水是水,而后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再而后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我开心地把心中所悟与师傅汇报,师傅极开心我的悟性,她开导我还拘泥于主体客体,山水人合一没有主体客体之分那才是化境,只是我现在还悟不出这种无我的境界。
今日妙手偶得一小句“残木空留一叶枫,韶光无计困鸿蒙”,窃喜。
陆雪琪一早惯例地来到了水月大师的居所,却见得师傅和文敏师姐面沉如水、愀然不乐,问起缘由方才得知青云门山脚之下的草庙村发生了惊天的屠村惨案,全村二百多人因此丧命,只留下一个疯子和两个孩童,如今俱己被大竹峰的宋大仁带上山来问询情况。
她们长叹短嘘了一会,水月大师便要带着文敏师姐前往通天峰去看个究竟,一旁看似平静的陆雪琪芳心乱撞——张小凡终于来了,机不可失,时不我待!
犹豫半天方才鼓起勇气,向着水月师傅恳求道:“师傅,我也想跟去看看这般惨案,不知师父可否应允?”
水月大师诧异地看向了爱徒,她是那种只知练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静性子,如今却主动要求去旁听草庙村惨案的处理,真是太阳西出头一遭。
文敏体谅陆雪琪的心情,主动向水月大师请辞道:“师父,我今日还有些师妹们的功课没有检查,要不就让雪琪陪你前往通天峰一趟?”
水月大师稍微这么犹豫了一下,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
陆雪琪大喜过望,迅速跳上了水月大师将飞的宝剑,随同师傅一同御剑来到了通天峰,玉清大殿中其他六峰的首座都早己到达,议论纷纷。
待众人坐定,道玄掌门便传讯通天峰弟子常箭,将暂时安置在通天峰客栈的两名草庙村遗孤带上殿来。
陆雪琪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通算上一世的三派会审以来,她己经整整六年没有见到了张小凡,如今的他究竟是如何的颓废绝望,陆雪琪又不免心伤,就这么不断地矛盾纠结之中,张小凡他们己经跪在了玉清殿下。
陆雪琪细细打量着令她念念不忘的那名男子,此时的张小凡不过十一岁出头而己,村民孩子的惯常打扮短褂黑裤,浑身该是清洗过了吧,没有想象中的狼藉肮脏,只是头发还是如同乱草一般肆无忌惮地疯狂生长,大大的眼睛中透出的那种绝望连同迷茫,宛若上次三教会审一般,陆雪琪一阵撕裂的揪心,差点跳下台去,再次朗声而言道:“掌门师伯,我有话说。。。。。。”
上的殿来,林惊羽在道玄的问询之下,声泪俱下地述说了当晚的情形经过。
而一旁的张小凡似乎这么愣了一愣,大约想起普智师傅那晚的严肃交托,只能推脱当时晕厥了过去,什么都不知情。
陆雪琪偷偷瞧了一眼大堂对面,满脸肃然而立的苍松道人,紧绷的身形仿佛松了口气般,她便知道小凡的第一道鬼门关己然毫无声息地渡过,从今以后,起码五年之内,苍松道人并不会找茬张小凡的麻烦。
下来的环节便是如何安置草庙村的遗孤了,自从道玄真人定下了再苦不能苦孩子的收留方针之后,各峰首座便开始为惊才绝艳的林惊羽纷纷角力了,尤其是那商正梁和田不易之间的争夺尤为激烈。
陆雪琪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看戏的水月大师,看其端坐莲台无动于衷,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师父,要不我们将那个张小凡收到我们小竹峰来吧,我来带这位可怜的师弟!”
“胡说,我们小竹峰什么时候收过男弟子!
要收也收那位处变不惊的林惊羽,怎么会要那位木讷呆愣的张小凡?”
水月大师自是断然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