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卡在27层不动弹，通风口渗出的寒气让他想起小时候被锁在冷库里的经历。
"先生您别按了。
"穿着真丝衬衫的年轻女孩突然挤到操作面板前，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出一道弧线，"物业说二十分钟前就接到检修通知，我们只是临时调整电路......"话音未落，顶灯突然熄灭。
黑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江砚深下意识攥紧西装内袋里的伯莱塔，却在触碰金属表面的瞬间愣住了——这是他三小时前在更衣室顺走的防狼喷雾。
"别慌！"女孩突然扯下发带，鹅黄色丝绸在黑暗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我有无人机照明设备！"江砚深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摸到了背包夹层里的设备。
随着嗡鸣声响起，惨白的光束照亮了她泛红的脸颊，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撞到镜子的泪花。
"您看！"她忽然指向角落，"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应该是董事长的私人秘书，等..."话没说完就被江砚深打断："许小姐，你这件香云纱睡袍是从哪买的？"整个空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空调出风口垂下的绿萝叶片无风自动，应急灯在头顶投下血色的光晕。
许知意低头看着身上皱巴巴的家居服，这才发现早上匆忙出门时套上的真丝衬衫不知何时变成了浴袍款式。
江砚深修长的手指划过她肩头滑落的珍珠项链，借着手机闪光灯看清吊牌上的刻字："S.Y集团千金专属"。
他突然想起半小时前在茶水间看到的员工通讯录，许氏集团破产重组的新闻标题下，赫然印着年轻总裁女儿的照片。
"看来我们今天的相遇真是缘分。
"许知意突然踮脚凑近他的耳畔，发梢扫过他锁骨处的旧疤痕，"不过作为金融圈新贵，您应该不会想让八卦登上热搜吧？"顶灯突然恢复照明时，江砚深发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多了颗珍珠纽扣。
许知意正举着手机录像，屏幕上跳动着"投行精英深夜被困电梯"的热搜词条，她本人则像只受惊的兔子缩在墙角，浴袍肩带滑落半截。
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江砚深才在陆家嘴某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醒来。
床头柜摆着件熨烫妥帖的阿玛尼西装，旁边放着张便签纸："感谢昨晚的救命之恩，作为回报，这是您落在电梯里的衬衫纽扣。
顺便说，我的直播间ID是'人间观察员许知意'，记得关注哦~"他扯开领带走向落地窗，俯瞰黄浦江上穿梭的渡轮。
手机突然震动，推送消息里赫然出现华尔街精英睡袍出街的词条，配图正是他昨晚裹着许知意衬衫的模样。
评论区最热的那条写着："许小姐这波反向操作666，西装革履的金融男看着好傻气！"这时门铃响起，开门的瞬间他僵在原地。
抱着纸箱的年轻女孩穿着昨天那件浴袍，马尾辫扎成了丸子头，手里举着的正是他丢失的伯莱塔。
"江先生，您要的防狼喷雾。
"她耳尖通红，"其实我是新媒体公司的实习生，昨天那些视频...""是S.Y集团的危机公关方案？"江砚深突然插话，目光扫过她胸牌上"许知意"三个字，"你父亲昨天下午三点二十三分提交过破产重组申请。
"许知意手中的纸箱"哐当"落地，防狼喷雾滚到江砚深脚边。
她看着男人从公文包抽出盖着红章的文件，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说的那句话："当年孤儿院火灾里救人的护士，戴着和这块珍珠项链一模一样的胸牌......"窗外忽然炸响惊雷，暴雨拍打着玻璃幕墙。
江砚深伸手按住她发抖的肩膀，西装袖扣擦过她锁骨时，摸到了那个温热的珍珠纽扣。
…江砚深站在陆家嘴环球金融中心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蚂蚁般的人群，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
屏幕上是许知意昨晚直播的回放，那个穿着他衬衫的姑娘正在解说："各位观众注意看，真正的投行精英连解领带的姿势都充满攻击性......"突然，手机震动打断他的沉思。
助理发来的加密邮件里附着份文件，标题栏的"许氏集团破产重组预案"刺得他瞳孔骤缩。
他扯松领带快步走向会议室，黑色鳄鱼皮鞋在地毯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江总，这是S.Y集团最新的财务数据。
"特助林晋将平板推到他面前，"他们上周刚注册了五个空壳公司，账面流水异常。
"江砚深的手指悬在触控笔上方停顿了三秒，突然转身走向落地窗。
暴雨拍打着玻璃幕墙，远处东方明珠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粉色光斑。
他想起昨夜许知意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湿漉漉的马尾贴在颈侧，发梢还沾着电梯事故时蹭到的口红印。
"让法务部把所有关联账户都冻结。
"他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格外清晰，"告诉许董事长，要么签下城下之盟，要么做好资产清零的准备。
"此时在32层的直播间里，许知意正对着镜头做鬼脸。
她背后的屏幕上滚动着"投行大佬的衬衫去哪儿了"的热搜词条，右下角小黄车里的"同款睡袍"已经售罄。
手机突然震动，母亲发来的语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小意啊，你爸公司的事......""观众朋友们看好了！"她突然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往镜头前一举，褐色液体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这才是投行女高管真正的下午茶！"直播间瞬间被"许知意你疯了吧"的弹幕刷屏。
她手忙脚乱去擦溅到衬衫上的咖啡渍，却摸到了口袋里硬质的方形物体——那是昨晚江砚深落在酒店的东西，刻着"S&C"字母的银质袖扣。
手机再次震动，推送消息提示音惊得她差点打翻水杯。
点开置顶对话框，江砚深的头像在黑暗中亮起："明天十点来我办公室。
"许知意盯着对话框右下角的"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五次后归于沉寂，突然想起昨天在电梯里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S.Y集团千金专属"。
她颤抖着点开收藏夹里的照片，母亲临终前攥着的珍珠项链，吊牌内侧的"S&C"字样正泛着幽光。
暴雨在凌晨三点达到峰值。
许知意蜷缩在酒店套房的飘窗上，看着手机屏幕里不断刷新的台风预警。
江砚深发来的定位显示他在同栋楼的18层，而她赫然发现那间套房正是昨天两人被困的电梯所在的楼层。
"啪嗒！"一颗雨滴砸在窗棂上，她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对方的视频电话。
接通瞬间，她看到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黑色西装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领带松垮垮挂在脖子上，手里举着个银色保险箱，箱体上印着家族信托的徽章。
"许小姐应该还没睡吧？"江砚深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地毯上，"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S.Y集团的破产重组案会在你父亲提交申请当天出现资金异动。
"许知意握紧胸前的珍珠项链，忽然注意到男人腕表折射的光斑正照在保险箱密码盘上。
那串数字组合竟与她母亲日记本里夹着的纸条完全一致。
她刚要开口，整栋大楼突然断电，黑暗中响起重物坠地的闷响。
"小心！"江砚深拽着她滚进沙发时，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黑暗里摸索到他西装内袋的防狼喷雾，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时突然僵住——那里藏着枚刻着"1995.S.Y"的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上，满脸烟尘的男孩正对着镜头比划"V"字手势。
恢复供电时，许知意发现自己正趴在江砚深胸口。
男人修长的手指正解开她睡袍的系带，珍珠纽扣从肩头滑落，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中央空调的嗡鸣重叠，突然意识到这场暴雨中的"意外相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精心设计的剧本。
江砚深站在华尔道夫酒店旋转楼梯顶端，领带夹反射着水晶吊灯的光芒。
他看着宴会厅里举着香槟的宾客们，忽然注意到许知意正躲在罗马柱后***自己。
女孩马尾辫上的樱花发卡随着动作晃动，让他想起昨夜在保险箱发现的旧照片——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胸牌上，"许文娟"三个字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
"江总！"特助林晋急匆匆冲过来，"S.Y集团的许董事长临时要求视频会议。
"屏幕亮起的瞬间，许知意藏在身后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她看着父亲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转身时她的珍珠项链勾住了江砚深的袖扣，银质"S&C"刻痕擦过锁骨下方。
男人修长的手指突然攥住她手腕，力度大得几乎留下红印："许小姐的项链戴反了。
""这是...这是我妈留下的..."许知意慌乱中摸到胸前的珍珠吊坠，发现原本该朝下的尖角正对着自己。
江砚深忽然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抽出个天鹅绒盒子。
当护士证从绸缎中滑落的瞬间，许知意听见自己血液凝固的声音——证件照上年轻女人的脸，和她锁骨处的胎记一模一样。
宴会厅的音乐突然变得刺耳。
江砚深看着许知意瘫坐在罗马柱旁的模样，想起孤儿院档案室里那张泛黄的领养证明。
1995年4月7日的印章旁写着："监护人性别男，代号S；被监护人姓名江砚深，代号C。
""这是..."许知意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救过火灾里那个男孩的护士...""是我母亲。
"江砚深打断她的话，指尖抚过证件照边缘的焦痕，"她把最后一块逃生毯盖在我身上时，说了句'小江快跑'。
"他的笑容突然变得苦涩，"后来我被送进孤儿院，院长说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每天来看我，直到某天再也没出现。
"此时安迪踩着十二公分Christian Louboutin出现在宴会厅门口。
这个华尔街传奇操盘手曾是江砚深最得意的门徒，却在三年前因内幕交易被扫地出门。
他摇晃着威士忌酒杯，目光扫过许知意颈间的珍珠项链："听说江少最近在追S.Y集团千金？真是个讽刺——你父亲当年可是我们做空报告里最漂亮的牺牲品。
"许知意突然站起来，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尖锐声响："安迪·克劳利，你涉嫌欺诈的证据链我已经掌握。
"她调出手机里加密文件夹，"包括你上周潜入瑞士银行盗取客户数据的监控录像。
"江砚深瞳孔骤缩。
认得出那些文件——正是许知意制作的《投行生存指南》里提到的"黑色星期五"操作手法。
女孩走向安迪的姿态让他想起暴雨夜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那时她也是这样浑身发抖却异常坚定。
"精彩！"安迪突然大笑，掏出支镀金钢笔在空中划出弧线，"可惜你不知道，许董事长破产重组的真正操盘人是我。
"他按下藏在手表里的遥控器，投影幕布突然升起，播放着许氏集团财务总监挪用公款的视频。
整个宴会厅陷入死寂。
许知意看着视频里父亲苍老的面孔，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不是许家对不起你，是小意妈妈欠了江家一条命。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摸到口袋里冰凉的珍珠项链，终于明白为什么江砚深总是戴着那枚刻着"S&C"的袖扣。
此时台风预警再次升级。
江砚深开车载着许知意冲向郊区别墅时，车载广播正在播报紧急通知："台风'白鹿'将于凌晨三点登陆，陆家嘴地区将实施紧急疏散..."别墅走廊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许知意跟着江砚深冲进书房，看见他慌乱中碰倒的保险柜。
在散落的文件堆里，她找到张泛黄的出生证明，墨迹被水渍晕染的部分隐约可见"许文娟之女"的字样。
顶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两人冲上屋顶时，狂风撕扯着许知意的睡袍，她看到江砚深正死死护着服务器机组。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在她锁骨处，那里还残留着昨夜庆功宴上的口红印。
"当年孤儿院火灾..."江砚深沙哑的声音混着雨声，"根本不是意外。
"他打开平板电脑，监控画面里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正在往火场泼汽油，胸牌上的"S&C"在浓烟中一闪而过，"我母亲发现了他们伪造医疗事故的证据，所以..."许知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摸到男人手背上的疤痕，和母亲日记本里描述的完全吻合："那个男孩手臂上有个月牙形伤疤，是逃跑时被铁钩划的。
"江砚深浑身僵硬。
他看着许知意从珍珠项链里取出微型U盘，那是她三个月来潜入S.Y集团收集的证据。
"你父亲当年签署的并购协议第十三条。
"她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藏着他们洗黑钱的暗账通道。
"整栋别墅突然断电。
黑暗中许知意摸到江砚深衬衫口袋里的东西——那是她找了整整两年的护士证。
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她看见男人眼角的泪光在光影中闪烁，像极了昨夜被困电梯时他眼里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