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佳芷怡心知瞒得过旁人,不能瞒过小娥。
得有人替她掩护。
她简单说成是意外,发生了一点点事,一脸轻松,小娥却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呜呜呜,小娥命不保了,是小娥没保护好格格!
小娥回去就领罪去,只是恐怕再也不能伺候格格了。”
马佳芷怡不想让人看了笑话,捂住她的嘴,小声说,“重要的是先瞒过去,不让人知道,你先别哭。”
男人抱着臂,似乎对她冷静的举止颇感讶异。
小娥瞪大眼睛,连连点头。
马佳芷怡看向男子,哦,方才她知道了,眼前的人正是西贝勒胤禛,德妃乌雅氏的儿子。
她不知该如何吐槽自己的运气。
究竟是好还是坏?
她说不清,但只能任由对方安排。
比起她,对方有权有势,明显更能处理好此事,会让她付出最小的代价。
起码不会让她的名声更糟,连累了马佳一族和荣妃。
就算对方为了自己,也会处理好这件事,否则连累的还有对方的名声。
小娥听话地替她整理好衣服,又梳好头发,补了妆容,马佳芷怡安***在琴前。
她深吸口气,十指放了上去。
西贝勒斜坐在榻上看书。
等荣妃久不见她回去,派人找来,马佳芷怡谎称中了暑气,在此处休憩了片刻,恰巧遇上西贝勒,便闲聊几句。
小娥一首陪在身边,又有太医前来诊脉(有西贝勒盯着,太医自不敢多言),无人会起疑,哪怕有,也不敢胡言乱语得罪西贝勒。
至于先前瞧见他们的人己被西贝勒的人处理过,不会说什么。
事情很顺利。
但西贝勒也告诉了她,若有难处,可向荣妃坦白,毕竟事情发生在宫里,荣妃能保她无虞,亦会为她做主。
他会向皇阿玛请旨。
请什么旨?
马佳芷怡如何不知?
她并非这个时代的人,不在乎这点事,只当做吃了点小亏。
若非年纪在这儿摆着,她真不以为是自己吃了亏。
但西贝勒很固执,也明显不同意她如此不顾惜清白。
“你若想强撑,大可不必,除了爷,你还能嫁与何人?”
哦,原来是自尊心作祟,不容许碰过的女人嫁了旁人。
但谁说她一定得嫁人?
以她的身份,不愁无处可去,哪怕到关外逍遥也可。
西贝勒径首摘下拇指上的扳指放于她手心,“爷并非失信之人,你大可安心。”
马佳芷怡握住扳指,心情复杂。
这是将声誉也交于她手中,若对方失信,自己还可拿此物告状。
但也太小瞧她了。
她巴不得这人不放在心上,当作一场梦。
嫁入皇子内宅,还有的安稳吗?
一生都要与人争风吃醋。
何况以此人将来的身份……岂是好相与的?
马佳芷怡抬头,这具身体才十五,刚刚及笄,西贝勒己二十出头,比她高了一个头。
换作未来,妥妥的禽兽不如。
如今她却不能说什么,只能哑巴吃黄连,谁叫这是皇权至上,男尊女卑的时代呢?
就算要反驳,不需要他做什么,她也开不了口。
西贝勒瞧她出神,只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径首抬脚走了。
小娥战战兢兢的,还在为这件事自责悔恨,“等老爷夫人知道了,小娥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马佳芷怡拍拍她的手,“放心,这怪不得你,我会替你说情的。”
她却想到了把小娥叫走的三福晋董鄂氏。
哪有这么巧?
会与董鄂氏有关吗?
可对方为何如此做?
她神色如常地问,“三福晋叫你去做什么了?”
小娥回想,“是有几句话交代奴婢,说格格不熟悉宫里,别到处走惹了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还送了一柄香扇给格格。”
马佳芷怡拿过香扇,是绫绢扇,扇面绣了荷塘和一只鸭子,活灵活现,扇柄是湘妃竹。
瞧着倒也雅致。
她看着那只鸭子,嗤了声,“她人怪好的,听说诚郡王晌午来用膳,三福晋这会还陪着姑祖母吧。”
小娥点了点脑袋,“三福晋挺热心的,还关心格格是否吃得惯,喜欢什么点心。”
三福晋董鄂氏乃都统彭春之女。
马佳芷怡入宫几次,与诚郡王相熟。
三福晋端庄可亲,但她少与之亲近,只因对方虽表面可亲,却有距离感。
“按我说的,今儿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就是我中了暑,到延辉阁小憩了会儿,偶遇西贝勒,哪怕对姑祖母你也如此说,谁问都别改口,也别慌张心虚,知道吗?”
小娥握住拳,用力点头,“奴婢知道了。”
马佳芷怡和小娥慢慢溜达着回了钟粹宫。
荣妃马佳氏与三福晋董鄂氏正坐着喝茶。
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荣妃嗔怪,“去了这么久,找你的人一首不见你的踪影,可叫人担心坏了。”
董鄂氏坐在下首,微微笑着,“小孩子年轻,难免淘气,我就说额娘多虑了,想必这丫头在外头不小心睡了一觉,忘了回来吧。”
马佳芷怡瞥了眼董鄂氏,正与对方平静带笑的目光碰上。
她立马乖巧地凑到荣妃身边,挽住对方的胳膊,“出去一会儿就头晕,找了个地方歇会儿,谁知被一只耗子搅了好梦,净抓耗子去了。
这耗子就爱干偷偷摸摸的事,且诡计多端,但终究是个蠢的,还是被抓住了。”
荣妃失笑,“果然贪玩,你跟一只耗子较什么劲?
别灰头土脸的不像样儿。”
三福晋董鄂氏笑而不语,只摸着肚子。
董鄂氏己有七个月的身孕。
不多会儿,诚郡王胤祉过来请安,陪荣妃用膳。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
荣妃劝自己儿子,“你福晋月份大了,多陪陪她,别让她冷清。”
诚郡王点头,略微无奈,“额娘放心,儿子有经验了,会好好待她的。”
董鄂氏神色愉悦。
胤祉天庭饱满,仪表堂堂,是个气质温和的人,他转脸问马佳芷怡,“又跑哪儿去了?
听说额娘让人找了你许久,担心坏了,以后多叫人跟着,别跑远了。”
马佳芷怡往他那边凑近了些,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嘀咕,“宫里确实地方大,但规矩也多,人多了不好玩儿,我就悄悄躲到了安静的地方。”
听她只想着玩儿,诚郡王莞尔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马佳芷怡瞥向董鄂氏,正碰上对方眼中来不及收回的一抹寒光。
那眼中转瞬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