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画好的画

我叫林夏，是小镇上殡仪馆唯一的遗体美容师。我经手的遗体不说几千，也有几百，

每个顾客家属都非常满意，从来没有过差评。直到有一天，我接到同一通午夜电话。

你画错了我女儿的脸”而来电显示竟是殡仪馆停尸房的号码……1我轻轻放下手中的化妆刷，

刷子的刷毛还带着一丝未干的粉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微光。

我的目光落在了王婷那毫无生气的手上。她的指甲缝里，还顽固地残留着些许暗红色的碎屑，

在惨白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我忍不住凑近了些，伸出手，

用指腹轻轻蹭过那些颗粒。那触感，就像是干涸的血痂与细沙混杂在一起，

粗糙而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每一次摩擦，

都好像能感受到那些颗粒在指腹上留下的细微划痕。我的眉头不禁紧紧皱起，

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疑惑。溺水者的尸体，按常理来说，不该出现这样的东西。

这暗红色的碎屑，仿佛是一个神秘的符号，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秘密，

或许就与王婷的死亡真相息息相关。殡仪馆里，空调不停地运转着，送出的冷风如冰刃般，

直直穿透每一寸空气，冻得人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墙壁上的温度计指针，

固执地停留在一个极低的刻度，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里的冰冷。“林老师，

家属要求唇色再红些。”新来的实习生小吴递来新调好的口红，她的手微微颤抖，

玻璃门上映出她那毫无血色、甚至有些发青的脸，在这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可怖。

我接过口红，蘸着颜料，眼神专注地涂抹着王婷的嘴唇。我手中的动作轻柔而熟练，

每一笔都似乎在试图唤醒她沉睡的生机。突然，寂静的停尸房里，

一声“咔”的轻响打破了这份宁静，那声音虽轻，却如炸雷般在我耳边响起。

我的手瞬间僵住，目光落在王婷的嘴角。只见她的嘴角，竟缓缓裂开了。

这绝不是尸体常见的皮肤皲裂，那种干裂是自然而粗糙的，而此刻她的嘴角，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指轻轻扯动，呈现出诡异的笑容。那微笑在这昏暗的停尸房里，

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停尸房寂静的氛围。我顾不得思考，

条件反射接起电话。“您好，这里是XX小镇殡仪馆，

我是遗体美容师林夏……”话筒里突然传出诡异的水声，我停止了介绍。“喂？……喂？

我女儿的脸…你画错了我女儿的脸…你画错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诡异的气息，

我正打算开口询问，电话却已经挂断了。我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竟然是殡仪馆停尸房的号码！可我现在就在停尸房里，除了我和小吴，

停尸房里再没有第三个人。“林老师，你怎么了？是谁的电话？”或许是我的脸色实在难看，

小吴也察觉出了不对。我迅速画好最后一笔，起身收拾东西。“没什么，我这几天有事，

你回去休息吧，这周不用来殡仪馆了。”支走小吴后，我在监控室里回放午夜来电的录像。

屏幕上，停尸房里那台黑色的座机静静伫立着，机身早已布满灰尘，

听筒上缠着厚厚的蜘蛛网，仿佛已经被岁月遗忘。然而，就在画面定格的那一刻，

那听筒却诡异地悬在半空，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握着它。我坐在监控室的椅子上，

死死掐住自己的虎口，指甲几乎陷入肉里，试图用疼痛来驱散内心的恐惧。

冷汗顺着我的额头滑落，浸湿了我的衣领。那诡异的画面在我眼前不断回放，

每一次都让我的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你画错了我女儿的脸。

”那声音幽幽地响起，带着一丝怨怼与不满，像是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飘来。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雨滴，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头，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此刻，

四周安静得可怕，唯有那电流杂音在空气中肆意乱窜，还裹着潺潺的水声。这水声，

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地笼罩其中。它和白天打捞王婷时护城河那汹涌的浪一模一样，

那浪涛拍打着河岸的声音仿佛还在我耳边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沧桑。

我紧张地翻出手机里的遗体照片，双手微微颤抖着，

仿佛那照片上承载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当我放大她耳后的胎记时，

手机的闪光灯突然亮起，那刺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周围的黑暗。在镜面反光里，

我瞪大了眼睛，分明看到有双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正搭在我的肩上。

那指甲红得如同刚刚凝固的鲜血，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时间来到了凌晨三点，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只有我一个人蜷缩在档案室的铁柜前。

四周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灰尘在空气中肆意飞舞，我的手指已经沾满了灰尘，

摸上去糙糙的。王婷的死亡证明安静地躺在我的手中，编号是H-742，

那一串数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然而，当我翻开火化登记表时，

却发现上面对应的编号却是H-639。这个编号，

代表着一个本该在九年前就已经焚化的名字，就像一个被遗忘在时光角落里的谜团，

等待着我去解开。“林小姐对数字很敏感啊。

”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声音冷不丁在我身后响起，正全神贯注盯着桌上数字的我，

身体猛地一颤，手不受控制地碰到了旁边的墨水瓶。“哗啦”一声，墨水瓶被撞翻，

浓稠的墨水如黑色的小溪般迅速在桌面上蔓延开来，我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幕，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周默正斜倚在门框上，他身姿挺拔，

警徽端正地别在他的胸口，在那不算明亮的光线下，警徽泛着清冷的光，

好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微微弯下腰，

修长的手指快速而有序地捡起那些因我撞翻墨水瓶而散落一地的档案。我注意到，

他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每一次翻动那些发黄纸页的时候，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似乎是生怕弄破了上面承载着的重要线索。“近五年有七个女孩失踪后被送到你们殡仪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沉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他从那一堆档案中，

精准地抽出七份档案，动作干脆利落地摊放在桌上，档案的纸张与桌面摩擦，

发出“沙沙”的声响。“巧合的是，遗体美容师都是你。”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我，

眼神中透露出审视的意味。我不由自主地盯上档案里的那些照片，照片里的少女们妆容精致，

眼神紧闭。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紧难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仔细地看着照片，发现这七个少女的耳后都有相似的月牙形胎记，

那胎记的形状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突兀，就像——“就像你母亲经手的最后那批遗体。

”一个苍老却又带着几分神秘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我和周默同时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陈阿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模糊。

她手中拿着一把纸钱，纸钱上的灰随着她微微颤抖的手簌簌地落下，

有一些飘落在周默锃亮的皮鞋上。“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冷藏柜里可是热闹得很。

”陈阿婆的声音幽幽的，仿佛带着十年前那个雪夜的寒意，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第二天清晨，柔和的阳光刚刚开始洒向大地，带着一丝慵懒与静谧。

他们在那座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焚化炉后面，发现了陈阿婆。老人整个人蜷缩成胎儿的姿势，

仿佛想要回到最初那温暖而安全的地方。她的身体紧紧地缩在一起，双手交叠着，

怀里紧抱着一本相册，那相册在她的臂弯中，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神圣的使命。当我缓缓靠近，

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到相册中那张被烧剩半张的照片时，

原本安静的冷藏柜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是指甲抓挠金属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仿佛每一下都抓在了我的心脏上。那是我六岁生日时拍摄的照片，

照片里的我笑容灿烂，充满了童真。照片的背景里，母亲穿着那件熟悉的白大褂，

只是白大褂上却沾着一些红黏土，红黏土的颜色在照片里显得格外刺眼。

而她牵着的另一个“我”，模样和我极为相似，可仔细一看，

耳后却没有那块我一直都有的胎记。陈阿婆的尸体经过检查，已经送入了停尸房，

法医的鉴定结果是自然死亡。相册作为遗物被我收到了档案袋里。除此之外，

我还在相册里找到了一张化验单。1998年2月15日的孕检记录上，

患者姓名被血渍晕染，但"双胎妊娠"四个字清晰得像是刚印上去的。时间悄然流逝，

来到凌晨两点十四分，原本从冷藏柜方向传来的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终于停止，

像是耗尽了力气一般。我坐在档案室的地面上，双眼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散发着微弱而惨白的光，映照着我那满是惊恐的脸。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记录，

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刺痛着我的神经。还是殡仪馆停尸房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