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骨为灯

林墨攥着顶尖大学录取通知书，母亲赵淑兰猛地冲上来要夺：“去复读考本省的！

不然一分钱不给你！”她眼中满是疯狂。“这是我拼来的！”林墨躲开。

陈母带着红木匣赶到：“二十万，包她学费生活费。”匣中现金整齐码放，她笑眼藏锋。

林墨跟着陈风报到，大学生活刚显亮色，警察便找上她：“你母亲去世了。”老宅里，

母亲倒在煤气味中，手边字条字迹歪扭：“墨墨，妈以命破了陈家替身阵。原谅妈，

好好活……”林墨攥着纸，浑身冰凉。

第一章 祠堂夜斗林墨把那张烫金录取通知书塞进校服内衬时，

祠堂里的香灰正簌簌落在供桌上。供桌中央的青铜鼎里插着三炷香，

烟气在横梁下绕成诡异的圈，像极了母亲赵淑兰常画的符咒。“烧了它。

”母亲的声音从香案后传来，带着香灰般的沙哑。她手里举着半截蜡烛，

火苗在布满红血丝的眼里疯狂跳动，“去复读，考本地师范。”烛火突然燎到林墨手背，

她猛地后退，后腰撞翻了供桌下的香炉。铜钱剑“哐当”落地，

剑穗上的铜铃在寂静的祠堂里叮当作响，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燕。“妈！

”林墨捂着灼痛的手背，那道红痕像条蚯蚓在皮肤上游走，“那是全国top5的大学！

我熬了三年，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才考上的！”母亲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祠堂里撞出回声，

震得供桌上的牌位都轻轻摇晃。“考上又怎样？”她弯腰捡起铜钱剑，

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八字轻，命盘里带煞，离了这座城，活不过十九岁生辰。

”这话林墨听了十六年。从她记事起，家里的门窗就贴着黄符，

朱砂画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每逢初一十五，

母亲总会在子时把三碗清水摆在门槛上，说要“喂夜游的东西”。有次林墨好奇偷喝了一口，

第二天就发了三天高烧，梦里全是青面獠牙的影子。父亲就是受不了这些神神叨叨，

在她八岁那年卷着铺盖走了。临走前，他把林墨拉到巷口，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墨墨，

你妈是被魇着了，等爸爸赚了钱就来接你。”可直到现在，林墨只收到过他寄来的三封信，

最后一封的邮戳停留在五年前。“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林墨把录取通知书往怀里按得更紧，纸张边缘硌得肋骨生疼，“爸被你逼走了，

现在轮到我了？”母亲脸上的笑倏地消失。她捏着铜钱剑的指节泛白，

手背上的青筋像蚯蚓般凸起。“你要走，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她一字一顿，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的学费生活费，我家包了。

”院门外突然传来清朗的男声。林墨猛地回头，

月光恰好落在来人身上——陈风穿着白T恤牛仔裤，身姿挺拔如松，

他身后的陈母提着个红木匣子，鬓角别着朵新鲜的白玉兰，香气顺着晚风飘进来，

压过了祠堂里的檀香。陈风快步走到林墨身边，自然地挡在她身前，背脊挺得笔直：“阿姨，

林墨已经成年了，她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陈母打开红木匣子，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现金，

红色钞票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里是二十万，”她笑得温和，

眼角的细纹里却藏着精明，“够小墨读到博士了。您就别再为难孩子了。

”母亲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举着铜钱剑就朝陈风刺去。“你个讨债鬼！”她嘶吼着，

眼睛里布满血丝，“我就知道你们陈家没安好心！”陈母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母亲痛得闷哼一声，铜钱剑“当啷”落在香灰里。“赵淑兰，

”陈母的声音陡然变冷，“别给脸不要脸。”她的指尖冰凉，捏得母亲手腕泛起青紫色。

林墨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亲生母亲举着剑要伤害自己，

反而是毫无血缘的陈家人挺身而出。她望着陈风宽厚的背影，突然觉得无比委屈，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跟我们走。”陈风握住林墨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干燥，

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别再管她了。”母亲捂着头蹲在香案前，

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阵眼破了”“替身要跑了”。林墨看着她花白的鬓角，

心里莫名一揪——母亲明明才四十出头，怎么突然就苍老成这样了？“走吧。

”陈风轻轻拽了拽她的手。林墨最后看了眼蜷缩在香灰里的母亲，

她正透过散乱的发丝盯着自己，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两盏在暗夜里摇曳的青灯。

第二章 红绳缚陈风家住在城南的别墅区，院子里种着大片栀子花，此刻开得正盛，

香气浓得化不开。客房里摆着张梨花木床，陈母说这是“安神的老物件”，

床头还挂着个紫檀木平安牌，刻着看不懂的符咒。“小墨，来喝点银耳羹。

”陈母端着白瓷碗走进来，碗里飘着几粒红色的东西，细看像是朱砂，“补气血的。

”林墨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心里却莫名发寒。“谢谢阿姨。”她小口啜饮着，

银耳羹甜得发腻，还带着股淡淡的土腥味。陈母坐在床边，细细打量着她，

眼神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小墨长得真俊，”她突然伸手抚上林墨的脸颊，指尖冰凉，

“跟我家夭折的那个女儿，眉眼有几分像呢。”林墨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把碗打翻。

“阿姨……您还有个女儿？”“是啊，”陈母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外，

“生下来就没气了，算命的说，是被小鬼勾了魂。”她顿了顿，突然笑了，“不过都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母每天都会端来掺着朱砂的银耳羹，还变着花样给林墨做各种补品。

陈风则寸步不离地陪着她，陪她去书店买大学要用的参考书，陪她在院子里散步，

偶尔会给她讲大学里的趣事。“想回家看看吗？”出发去大学的前一晚，

陈风坐在床边削苹果，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我陪你回去。”林墨望着窗外的月亮，

月光被雕花窗棂切成碎片，像母亲祠堂里的符咒。“再等等吧，”她接过苹果，咬了一小口，

“等报到完安定下来再说。”其实她是怕，怕回去看到母亲更疯癫的样子，怕自己会动摇。

陈风把削好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突然握住她的手：“小墨，别担心，以后有我在。

”他的眼神真诚，可林墨却从他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出发那天，

陈母给林墨编了条红绳手链，上面串着枚小小的铜钱。“这是我找人求的平安绳，

”她把红绳系在林墨手腕上，打了个复杂的结，“戴着保平安。”她的指尖划过林墨的脉搏，

停留了很久。高铁驶离本省地界时，林墨突然打了个寒颤。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熟悉的青山绿水渐渐变成陌生的平原。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绳，铜钱贴着皮肤，

凉得像块冰。“怎么了？”陈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传来，“不舒服吗？

”“没事。”林墨摇摇头，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她总觉得，

有什么东西正随着列车的前行，一点点脱离掌控。陈母坐在对面，正闭目养神，

嘴角却微微上扬着，像是在笑。第三章 校园惊魂大学的一切都新鲜而美好。

林荫道上的梧桐树，图书馆里的书香，食堂里物美价廉的饭菜，

还有来自天南海北的同学……林墨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可奇怪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总在夜里做同一个梦：梦里是母亲的祠堂，香雾缭绕，

母亲跪在供桌前，嘴里念念有词，供桌上摆着的不是牌位，而是她的照片。每次惊醒时，

手腕上的红绳都会变得滚烫，像要烧起来一样。更让她不安的是，陈母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

事无巨细地问她的生活，甚至连她今天吃了什么、和谁一起上课都要问清楚。“小墨啊，

”有天晚上，陈母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你最近是不是觉得头晕？那是正常的，

平安绳在起作用呢。”林墨握着电话，手心全是冷汗。她确实最近经常头晕，还伴有恶心，

起初以为是水土不服，现在想来却觉得毛骨悚然。辅导员的电话打来时，

林墨正在实验室做标本。福尔马林的气味刺鼻，她的头晕得更厉害了。“林墨，

你母亲在办公室，说要带你退学。”辅导员的声音透着无奈。林墨冲进办公楼时，

正撞见母亲死死拽着院长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肉里。“她不能待在这儿！

”母亲头发花白了大半，短短半月像老了二十岁，身上的衣服沾着泥土，

像是一路乞讨过来的，“这里的气场不对，会害死她的！”“妈！”林墨冲过去拉开她，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母亲猛地甩开她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林墨踉跄着后退几步才站稳。“跟我回家！”母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她，

“陈家的替身阵要成了！他们要借你的命续魂！”“你胡说八道什么！”林墨又气又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陈阿姨和陈风对我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污蔑他们！”“好？

”母亲突然笑了，笑得凄厉，“他们给你喝的银耳羹里加了什么，你知道吗？

他们给你戴的红绳是什么做的，你清楚吗？”她指着林墨的手腕，

“那是用死胎的脐带血泡过的！用来锁你的魂！”林墨下意识地捂住手腕，

红绳下的皮肤传来一阵灼痛。她看着母亲疯狂的样子，

心里却莫名地动摇了——难怪她最近总觉得不舒服，难怪陈母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走廊里的学生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像针一样扎在林墨身上。

“这不是那个被妈妈追着闹的女生吗？”“她妈妈看起来好吓人，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听说她妈妈还拿着剑要杀人呢……”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林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又变得惨白。她死死扒着门框，指甲缝里渗出血：“我不回去！你就是个疯子！

”母亲的动作突然僵住。她看着林墨，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下灰烬般的死寂。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垂下了手。就在这时，陈风气喘吁吁地跑来。

他一把将林墨护在身后，胸口剧烈起伏：“阿姨，您怎么能这么逼小墨？

”他的眼神里满是愤怒，看向母亲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母亲看到陈风的瞬间，

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是你……”她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你们果然等不及了……”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校园的宁静。两个警察快步走进来，

一左一右架住母亲的胳膊。“女士，请跟我们走一趟。”母亲被带走时，

回头看了林墨最后一眼。她的嘴唇翕动着，像是说了句什么，可林墨被陈风紧紧护在怀里，

什么也没听清。她只看到母亲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怨恨，

只有深深的绝望和……不舍。第四章 青灯灭警局的玻璃墙外，母亲蜷缩在椅子上，

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却仿佛带不走一丝寒意。

警察说她拒绝进食，拒绝说话，只是反复念叨着“时辰到了”“墨墨快跑”。“小墨，

”陈风坐在林墨身边，递给她一杯热奶茶，“你别太担心，阿姨可能只是一时想不开。

等她冷静下来就好了。”林墨没有接奶茶，只是盯着玻璃墙内的母亲。短短几天，

母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住蚊子。“陈风，

”她突然开口，声音干涩，“我妈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陈风的手僵了一下，

随即笑了：“你怎么会信她的胡话？她就是不想让你离开，故意编这些吓人的故事骗你。

”他握住林墨的手，“小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怎么可能害你。”林墨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的疑虑渐渐被压了下去。是啊，

她和陈风认识三年了，他一直对她很好，下雨时会给她送伞，生病时会给她买药，

怎么可能害她呢？一定是母亲疯了，才会说出那些可怕的话。“要不……送她去精神病院吧？

”林墨犹豫着开口，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那里或许能治好她。”陈风点了点头：“也好，

让她接受正规治疗，对她对你都好。”可第二天去接母亲时，值班警察却告诉他们，

母亲被一个自称“远房表妹”的中年女人保释了。“那个女人说，会带她去乡下静养。

”警察翻着记录，“还留了个电话，说有事可以联系她。”林墨拨打那个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忙音。她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陈风安慰她：“别担心，也许她真的想通了，去乡下好好过日子了。等你放了假，

我们再去找她。”接下来的日子，林墨强迫自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可她总觉得心神不宁，夜里经常做噩梦，梦见母亲浑身是血地站在她床前，

嘴里喊着“快跑”。半个月后的深夜，林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窗外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