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里藏春

暴雨砸在霍家老宅的琉璃瓦上，像极了前世停灵堂外的雨声。

萧灵曦蜷缩在私人飞机真皮座椅里，指尖掐进掌心——她分明记得前世此刻，

自己正缩在陆沉的宾利后座，看着霍斯琛的黑色迈巴赫碾过满地碎玻璃，车灯像野兽的眼睛，

照得她浑身发颤。"灵曦？"低哑嗓音裹着雪松香气涌来。萧灵曦猛地抬头，

霍斯琛单膝跪在地毯上，西装裤染着血。他左手虎口翻卷着皮肉，右手攥着把裁纸刀，

刀刃上的暗红还未凝透。这是她第三次在重生里遇见他受伤。前世第一次是在霍氏顶楼，

他挡在她和陆沉中间，被推下楼梯时撞碎了水晶烟灰缸；第二次是在医院走廊，

他攥着刚谈下的救命合同，被竞争对手的人用碎玻璃划得遍体鳞伤。

可这一次..."霍爷这是..."她声音发颤。前世今日，她还觉得霍斯琛阴沉沉的，

总在她和陆沉说话时站在阴影里，连笑都像淬了冰。直到她众叛亲离那天，

他才在她耳边说："我暗恋你十年，从你在幼儿园揪我领结说'哥哥坏'开始。

""有人闯进云顶别墅。"霍斯琛喉结动了动，把染血的刀塞进西装内袋，

"我追出来时被划了道。"萧灵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重生前的记忆如潮水倒灌——三天后，

她会收到陆沉送的蓝钻项链，那是他抵押了母亲遗物的借款；半个月后，

霍氏集团的海外并购案会被曝出财务造假，源头是她签的那份"友情担保"；三个月后，

她在陆沉的游艇上醒来，脖颈处的吻痕被狗仔拍下，父亲当场宣布剥夺她的继承权；半年后，

霍斯琛在暴雨夜敲开她公寓门，浑身湿透地说"跟我走"，

她却因为陆沉那句"我怀孕了"摔门而去。再后来，霍氏破产，

霍斯琛被曝挪用资金；父亲在牢里突发脑溢血，

母亲哭到晕厥；陆沉带着她的股权消失在国外，她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在机场跪了三天，

最后被车撞飞在斑马线上。而霍斯琛，在她头七那晚，跪在霍家祠堂喝了整瓶烈酒，

然后在坟前抽了半盒烟。第二天清晨，保洁发现他倒在墓碑前，左手攥着枚鸽血红戒指，

右手腕有条狰狞的刀疤——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用霍家传了三代的匕首自裁的。"灵曦。

"霍斯琛的声音带着颤，他抬手想碰她发烫的脸颊，又在半空中顿住。

萧灵曦突然扑进他怀里。霍斯琛僵了一瞬，随即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发顶："我在。

"她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一下下撞得她耳膜发疼。前世此刻，

她还觉得霍斯琛这人阴沉沉的，总在她和陆沉说话时站在阴影里，连笑都像淬了冰。

直到她众叛亲离那天，他才在她耳边说："我暗恋你十年，

从你在幼儿园揪我领结说'哥哥坏'开始。""霍斯琛。"她仰起脸，眼泪砸在他西装前襟，

"这次换我护着你。"霍斯琛的手猛地一抖。他望着眼前这个眼眶通红的女孩，

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她在幼儿园被小胖子抢了草莓蛋糕，明明自己也在哭，

却举着块碎饼干说"哥哥吃，不甜不要钱"。后来他把那块饼干收在玻璃罐里，

直到二十八岁搬家时才发现，饼干早碎成了渣。"好。"他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我信你。

"云顶别墅的书房里，萧灵曦把平板拍在霍斯琛面前。

屏幕上是陆沉三天后要举办的慈善晚宴邀请函，背景图里，

他搂着的金发女人无名指戴着枚鸽血红戒指——那是萧家祖传的，

上个月她"不小心"说漏嘴在二手市场见过。"陆沉的公司在海外有十七家空壳，

资金链全靠挪用霍氏的并购款。"霍斯琛转动着手里的钢笔，笔帽刻着萧家logo，

"他还买通了你身边的助理，调换了父亲的心脏支架检测报告。"萧灵曦捏紧平板。

前世父亲就是在手术台上出的事，医生说"支架型号不对，排异反应太严重"。

她当时以为是医院失误，现在才知道，是陆沉让人在医院系统里动了手脚。

"所以三天后的晚宴..."她冷笑，"他是想当众宣布和我订婚，拿我当挡箭牌？

"霍斯琛伸手替她理了理碎发："不止。他想在婚礼当天，让你当着所有宾客的面，

签署霍氏股权捐赠协议。"书房外突然传来喧哗。三哥萧承野的声音炸响："灵曦呢？

不是说在书房写商业计划书？"门被撞开的瞬间，萧灵曦差点栽进霍斯琛怀里。

萧承野穿着定制赛车服，

手里还拎着没拆封的香奈儿礼盒——这是她上周说"最近爱用山茶花香水"，

他让助理从巴黎调回来的。"三哥！"她扑过去，"你怎么来了？"萧承野把礼盒塞给她，

耳尖通红："我看你房间抽屉空了，想着...想着你上次说想要新的。"他瞥了眼霍斯琛，

压低声音，"霍爷在这儿？我哥说你最近总往霍氏跑，让我来看看有没有人欺负你。

"霍斯琛垂眸轻笑。萧灵曦这才想起，前世萧家三兄弟为了护她，

把霍斯琛堵在地下车库揍了一顿，理由是"我妹还没成年，你老跟着算怎么回事"。

后来霍斯琛说，那天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却在医院收到萧承砚让人送来的果篮，

卡片上写"下次打轻点"。"三哥，我和霍斯琛在谈工作。"她挽住萧承野胳膊，

"你不是说要教我开超跑吗？今天就去。"萧承野眼睛瞬间亮了："现在？""现在。

"萧灵曦冲霍斯琛眨眨眼，"霍爷要是有空，一起来？"霍斯琛低头整理袖扣，

嘴角翘得几乎要藏不住："荣幸之至。"超跑轰鸣着驶出车库时，萧灵曦坐在副驾，

听着后座萧承野和霍斯琛的斗嘴，突然觉得鼻尖发酸。前世她总觉得这些哥哥太黏人，

总躲着他们去和陆沉约会。直到被陆沉骗光所有信任那天，她才明白，

真正的安全感从来不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而是哥哥们把她护在羽翼下，

连呼吸都带着疼惜的温度。"灵曦？"霍斯琛的声音从后视镜里飘过来，"发什么呆？

"她摇下车窗，晚风掀起发梢。远处城市的霓虹次第亮起，像极了前世她躺在血泊里时，

看见的最后一片光。"没什么。"她转头对霍斯琛笑，"就是突然觉得，今天的云特别好看。

"霍斯琛望着她被风吹得泛红的耳尖，喉结动了动。他想起昨夜在书房翻到的旧相册，

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合影——七岁的萧灵曦骑在他脖子上，揪着他的头发喊"驾"，

而他手里举着根棒棒糖，糖纸都被攥皱了。原来有些心动，从七岁那年开始，就从未停止过。

慈善晚宴的水晶灯晃得人眼花。萧灵曦穿着香奈儿的星空裙站在落地窗前，

看着陆沉穿过人群向她走来。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那是她前世送给他的"定情信物"。"灵曦。"他笑着递来香槟，

"等会儿我介绍你认识我表舅，他说有笔新能源项目想和萧氏合作。"萧灵曦接过酒杯，

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好啊。"陆沉的笑容僵了一瞬。他分明记得，

三天前助理说萧灵曦在看商业计划书，怎么突然就出现在霍氏的晚宴？"灵曦。

"他压低声音，"你最近是不是和霍斯琛走得太近了？""霍爷人很好啊。"萧灵曦歪头，

"他还教我开超跑呢。"陆沉的脸色变了。他正要说话，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下来。

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萧承砚举着话筒走上前："各位，今晚除了慈善拍卖，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妹萧灵曦，要宣布一件人生大事。"萧灵曦深吸一口气。

她望着台下坐着的三个哥哥，望着第一排霍斯琛微扬的嘴角，举起话筒："我决定，

和霍斯琛订婚。"全场哗然。陆沉的脸瞬间惨白，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香槟塔。

霍斯琛从后台走出来，手里捧着个丝绒盒子。他单膝跪地，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枚鸽血红戒指——正是前世被陆沉母亲戴在手上的那枚。"萧灵曦小姐。

"他仰头望她，眼尾泛红，"十年前在幼儿园，你说'哥哥坏'时，我就想娶你。

五年前你在暴雨里等我，说'霍斯琛我冷'时，我就想娶你。今天，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萧灵曦笑着点头。她伸出手，霍斯琛颤抖着把戒指套上她无名指。台下突然响起掌声，

萧承野红着眼眶大喊："亲一个！"她踮脚吻上霍斯琛的唇。这个吻带着香槟的甜，

像极了前世她躺在血泊里时，梦见的最后一幕——霍斯琛跪在她坟前，

手里攥着那枚没来得及送出的戒指，血顺着指缝滴在墓碑上，染出一朵妖异的花。可现在，

她在他怀里，他能感觉到她的温度，能听见她的心跳。"霍斯琛。"她贴着他耳朵说，

"这次换我陪你到老。"霍斯琛的眼泪砸在她颈窝。他想起昨夜在书房，

萧灵曦指着墙上的星图说："你看，猎户座的腰带三星，像不像我们三个？"他当时没懂，

现在懂了——她是他的启明星，是他在黑暗里走了十年，终于看见的光。三个月后，

霍家老宅的花园里，萧灵曦窝在霍斯琛腿上看星星。"你说，前世我是不是被陆沉下了降头？

"她戳了戳他胸口，"怎么会那么瞎？"霍斯琛捏了捏她鼻尖："因为你那时太单纯，

总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那你呢？"她歪头，"你以前也觉得全世界该围着我转吗？

"霍斯琛望着她发亮的眼睛，轻声说："从七岁那年你揪我领结开始，就想把你圈在我身边，

不让任何人碰。"晚风掀起纱帘，传来三个哥哥的笑闹声。

萧承砚在和二哥萧承泽比谁切的牛排大，小哥萧承野举着红酒杯追着佣人跑，

说要"替妹妹教训不乖的管家"。萧灵曦突然想起前世临死前，她躺在血泊里，

恍惚看见一道身影冲进雨幕。后来才知道，那是霍斯琛在她出车祸后，查了三个月的监控，

找到肇事司机，然后冲去酒吧把人揍得半死。"霍斯琛。"她捧住他脸，"这次换我护着你，

好不好？"霍斯琛吻了吻她额头："好。"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像极了前世她葬礼那晚，

霍斯琛在她坟前放的那盏孔明灯。灯上写着"萧灵曦，我来娶你了"，后来被雨水打湿，

飘到山脚下的垃圾站，被清洁工捡走时，里面的纸条还清晰可见："如果有来生，

我一定早点告诉你，我从七岁就爱你了。"而现在，来生到了。

…………………………深夜十一点，客厅的水晶灯调成了暖黄。

萧灵曦窝在沙发里啃着萧承野烤的曲奇，看霍斯琛蹲在地毯上给她修坏了的蓝牙音箱。

三个哥哥歪在左右，一个剥着山竹，一个翻着财经杂志，

一个举着手机拍霍斯琛的背影发家族群。"霍爷，螺丝刀借我用用。

"萧承野叼着山竹凑过去，"你这修得也太慢了，我家保姆五分钟就能搞定。

"霍斯琛头也不抬，把梅花螺丝刀递过去："你上次拆游戏机把主板烧了的事，我可记着呢。

""嘿！"萧承野拍沙发垫抗议，"那是我帮灵曦试新游戏！"萧灵曦笑得直拍大腿，

曲奇渣掉在霍斯琛后颈。他顿了顿，伸手去摸后颈，却被她按住手腕："别动，我帮你吹吹。

"温热的呼吸扫过后颈，霍斯琛的耳尖瞬间红透。他想起前世萧灵曦也是这样，

他帮她捡掉在地上的发带，她突然踮脚吹他耳尖的碎发，说"霍斯琛你耳朵怎么比我还红"。

那时他攥着发带的手都在抖，现在却能稳稳托住她的手，感受她指腹的温度。"修好了！

"霍斯琛按下开关，音箱里流出清亮的钢琴声。他抬头时，正撞进萧灵曦亮晶晶的眼睛，

"试试？"萧灵曦把手机凑过去，放了首《致爱丽丝》。旋律响起时，

萧承泽突然举起手机："全体注意！我要拍张全家福发朋友圈——灵曦、霍爷、承野、承砚，

都凑过来！"四个人挤成一团。萧承野揽着霍斯琛的肩，萧承砚扒着萧灵曦的背，

萧母端着水果盘凑过来："等等我！"镜头里，萧灵曦的头靠在霍斯琛肩上，

他的手臂虚虚环着她，三个哥哥挤得东倒西歪，连萧父举着茶杯站在角落都被框了进去。

"咔嚓"一声，萧承泽举着手机得意："这张得配文——萧家有女万事足，霍爷护妻没商量。

""臭小子！"萧承野作势要抢手机，"我妹的名字在你这儿就这么随便？

""灵曦说没问题。"霍斯琛低头用指节蹭了蹭萧灵曦发顶，"她昨天还说，哥哥们的名字，

就是她的底气。"客厅突然安静了两秒。萧承砚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软得像水："灵曦，你哥们的名字，确实是你底气。

但以后..."他看向霍斯琛，"霍爷，你得替我们把这份底气，再护得更结实些。

"霍斯琛喉结动了动，伸手握住萧灵曦的手。她的手很小，被他包在掌心里，

像捧着颗最珍贵的星星："我会的。"萧灵曦望着他发颤的睫毛，

突然想起前世她躺在停灵堂时，霍斯琛跪在灵前的模样。那时他的背挺得笔直，

像株被暴雨打歪却始终不肯折腰的树。而现在，这棵树的枝桠终于弯了下来，为她遮风挡雨。

"霍斯琛。"她轻声说，"你记不记得，前世我出车祸那天？"霍斯琛的手紧了紧："记得。

你为了躲陆沉的车，冲进了绿化带。我赶到时，你躺在地上，

手里还攥着给我买的润喉糖——那是你说'霍斯琛总咳嗽，这个管用'的。

"萧灵曦笑了："我当时在想，要是能活着，一定要把糖塞进你嘴里。

可惜..."她摇了摇头，"现在不用可惜了。"霍斯琛低头吻她的指尖："现在，

我每天都给你备着润喉糖。在西装内袋，在书房抽屉，在车里——"他指腹蹭过她唇角，

"在你能触碰到的每个地方。"窗外的月光漫进来，洒在四人交叠的影子上。

萧母端着热牛奶走进来，把杯子放在茶几上："都别挤着了，喝口牛奶早点睡。灵曦，

明天跟我去买首饰，你霍爷爷说要给你挑对铃铛镯子，说听见响声就知道我孙女在附近。

""好。"萧灵曦应着，突然想起什么，拽了拽霍斯琛的袖子，"对了，明天陪我去老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