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城南旧货市场的一个角落里发现那盘录像带的。
那是个阴沉的周六下午，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空气中弥漫着即将下雨的潮湿气息。
我，柯林，一个大三学生，本来只是想去淘些便宜的二手书，却在走过一个摆满老旧电子产品的摊位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目光。
"这个怎么卖？
"我蹲下身，从一堆杂物中抽出一盒黑色的录像带。
它没有标签，外壳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摸上去有种奇怪的油腻感，仿佛被无数人汗湿的手指触摸过。
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他眯起眼睛看了看，"十块钱，年轻人。
不过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我本该放下它。
我甚至没有能播放录像带的设备。
但那一刻，一种难以解释的冲动让我掏出了钱包。
"我买了。
"回到我和室友徐浩合租的公寓时，天己经完全黑了。
雨水拍打着窗户，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徐浩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听到我进门头也不抬地喊："晚饭在桌上，自己热。
""看我买了什么。
"我把录像带扔到他腿上。
徐浩这才放下手柄，拿起录像带翻看，"哇哦，怀旧风？
我们上哪找录像机去？
""楼下老王电器行应该能租到。
"我说着，己经拿起手机搜索起来。
说来奇怪，自从买了这盘录像带，我就有种迫不及待想看看里面内容的冲动，就像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不断催促。
一小时后，我们真的弄来了一台老式录像机。
把它连接到我们那台二手电视上的过程比想象中麻烦，等一切就绪时，己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你确定要看？
"徐浩打了个哈欠，"说不定是什么无聊的家庭录像。
""就看五分钟。
"我按下播放键，"满足一下好奇心。
"电视屏幕先是一片雪花，然后突然跳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画面质量很差，像是八十年代的家庭录像。
镜头对准一个普通的客厅，家具陈旧但整洁。
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背对镜头，正在玩洋娃娃。
"我就说吧，无聊的家庭录像。
"徐浩嘟囔着，伸手要去按停止键。
就在这时，小女孩突然转过头来。
我和徐浩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脸——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脸的话——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像被熨斗烫过一样。
她"看"向我们，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洋娃娃。
那是个破旧的布娃娃，金发，穿着粉色裙子，左眼是一个黑色的纽扣，右眼却是一个真实的、布满血丝的人眼。
娃娃的嘴角被粗糙的线缝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徐浩的声音发颤。
我想关掉电视，但手指却不听使唤。
画面中的小女孩开始唱歌，一种扭曲的、不成调的儿歌。
随着歌声，她手中的娃娃突然动了起来，转向镜头。
"你们好呀。
"娃娃说话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隧道里传来的回声，"我叫安娜贝尔。
"徐浩猛地站起来，撞翻了茶几上的啤酒罐。
"关掉它！
现在就关掉！
"我这才找回身体的控制权，扑向遥控器。
但就在我按下停止键的前一秒，画面突然变了。
小女孩和娃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漆黑的房间。
在房间中央，一个模糊的人形被吊在天花板上，缓缓旋转。
当它转向镜头时，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李明？
"我失声叫道。
那是我高中同学，去年搬去外省后就失去了联系。
吊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睛，鲜血从眼眶中涌出。
他的嘴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张开，发出刺耳的尖笑。
电视"啪"的一声自动关闭了。
公寓里一片死寂，只有我们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徐浩才开口："那...那是什么鬼？
""我不知道。
"我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但我想我们应该把这盘录像带扔掉。
""现在就扔。
"徐浩说着，抓起录像带就要往窗外扔。
"等等！
"我拦住他，"万一...万一是有人在恶作剧呢？
我们应该先查查李明的情况。
"徐浩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
我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联系李明，确认他是否安全。
那晚，我们把录像带锁在了抽屉里，还特意在上面压了几本厚重的书。
但我没能睡好。
半夜三点，我被一阵细微的刮擦声惊醒。
声音似乎来自客厅。
我轻手轻脚地下床，推开门缝往外看——录像带躺在茶几上。
抽屉大开着。
而电视屏幕亮着，雪花点中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向我们招手。
我猛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跳如雷。
一定是徐浩半夜起来看了录像带，我试图说服自己。
但当我颤抖着给徐浩发消息时，他的回复立刻来了："我在自己房间，怎么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发现录像带确实回到了抽屉里，锁得好好的。
电视也关着。
我和徐浩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我们得处理掉它。
"徐浩说。
我尝试联系李明，但他的所有社交账号都停更半年多了，电话也打不通。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
中午，我们带着录像带到学校后山，挖了个坑准备烧掉它。
但就在火焰即将接触到录像带时，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瞬间浇灭了打火机的火焰。
"这不对劲..."徐浩的脸色苍白。
我们最终决定把录像带扔进湖里。
看着它沉入浑浊的水中，我松了口气。
但当晚回到公寓，打开门的那一刻，我的血液凝固了——那盘黑色录像带就放在我们的餐桌上，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你们逃不掉的 :)"徐浩当晚就收拾东西去了朋友家。
我本该跟他一起走，但某种病态的好奇心让我留了下来。
我需要知道这盘录像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选中我们。
深夜，我独自坐在客厅里，录像带放在面前。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但我的手却伸向了它。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碰到它时，电话突然响了。
我吓了一跳，盯着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喂？
"我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然后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柯林...为什么不看看我呢？
我想和你做朋友..."我猛地挂断电话，冷汗浸透了后背。
就在这时，电视自动打开了。
屏幕上又是那个无脸的小女孩和安娜贝尔娃娃。
"你逃不掉的。
"娃娃咯咯笑着，"每个看过我的人都会成为我的一部分。
李明也是，很快你也是。
"我冲向门口，却发现门锁死了。
身后，电视里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
我缓慢地转身，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正从电视屏幕里伸出来，手指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摸索着电视边框。
"来陪我玩吧，柯林..."安娜贝尔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同时那只手抓住了电视柜，开始往外爬。
我瘫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金发的布娃娃脑袋从屏幕中探出，那只真实的人眼转动着，锁定了我。
它的嘴角撕裂开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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