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年号

乾元十三年·八月初七这是我死后的第七十二次重生。乾元十三年八月初七，我的忌日，

我儿子的忌日。我被困在这一天已经整整两个月，每一次睁眼，

都是同样的场景——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我的床榻上，窗外传来宫女们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娘娘，该起了。"青柳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与之前七十一次分毫不差。我睁开眼，

看着自己苍白却依然细腻的手腕。这只手在过去的循环里，已经杀死了皇后赵婉柔二十八次，

德妃翟雨乐二十三次。每一次她们死亡，我都会在次日重新醒来，回到这个该死的八月初七。

"青柳，今日是初几？"我明知故问。"回娘娘，八月初七。"青柳小心翼翼地回答，

她知道这一天对我意味着什么。两年前的今天，

我三岁的皇儿萧承钰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玩耍时落水身亡。表面上是意外，

但我清楚记得那天他脖子上可疑的淤青，记得他临死前惊恐的眼神。那不是意外，是谋杀。

我坐起身，让青柳为我梳妆。铜镜中的女人美得惊心动魄，却也憔悴得可怕。

二十四岁的沈清歌，曾经宠冠后宫的贵妃，如今只是一个为子复仇的怨灵。

"宁才人那边可有动静？"我轻声问道，指尖划过梳妆台上的金簪。

这支簪子在前几次循环里，曾刺穿过德妃的喉咙。"回娘娘，宁才人一早去了御花园赏荷。

"青柳的手微微发抖，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御花园。荷花池。我冷笑一声，

多么讽刺的巧合。我站起身，

从暗格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这是我从侍卫统领那里偷来的，已经用过二十一次。

"今日不必跟着我。"我对青柳说，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担忧。

这个忠心的丫鬟在之前的循环里，曾因保护我被皇后杖毙过三次。我独自穿过曲折的宫道，

每一步都踏在记忆里。两个月的时间循环足够我摸清宫中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行踪。

宁才人宁萱是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也是最神秘的一个。前几次循环中，

我发现她与皇儿之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始终找不到确凿证据。直到第三十六次循环，

我在她的寝殿暗格里发现了一包药粉——与我儿尸检时发现的毒药相同。

御花园的荷花依旧开得灿烂，粉白的花瓣在晨光中摇曳，仿佛在嘲笑我的徒劳。

我远远看见宁才人站在池边，一袭淡紫色纱裙，背影纤细柔弱。

谁能想到这样看似无害的女子，竟会参与谋害一个三岁孩童？我握紧袖中的匕首，缓步靠近。

"宁妹妹好雅兴。"我柔声唤道。宁才人转身，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

眼中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沈姐姐。"她行了一礼，声音如清泉般悦耳。

我们寒暄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像之前几十次循环一样。但这一次，我决定直接一些。

"宁妹妹可还记得两年前的今天？"我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她的瞳孔微缩，

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姐姐何出此言？""我儿承钰，死在两年前的今天。

"我向前一步，将她逼到池边，"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对吗？

"宁才人的后背已经抵上了栏杆，她的脸色煞白，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惊慌。

"姐姐为何今日突然提起此事？""因为我受够了这个诅咒！"我失控地低吼，

"七十二次重生，七十二次八月初七！每一次我杀死一个凶手，第二天却又要重新开始！

皇后死了，德妃死了，现在轮到你了！"令我震惊的是，宁才人竟露出了一丝苦笑。

"所以姐姐已经杀了她们？难怪......难怪每次醒来，她们都变得不一样。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你......你也被困在这一天？"宁才人点点头，

眼中浮现出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四十三次了。从姐姐第一次杀死皇后那日起，

我就被困在了同一天。"这个发现让我头晕目眩。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被诅咒，

没想到她也......"为什么？"我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你能记住循环？

你和这个诅咒有什么关系？"宁才人突然泪如雨下。"因为我是来阻止姐姐的。

""阻止我复仇？"我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我不是宁萱。"她颤抖着说，

"我是沈清瑶。"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劈中我的天灵盖。沈清瑶，我的亲妹妹，

十年前在边关战乱中失踪的妹妹。"不可能......"我松开她的手，踉跄后退，

"清瑶早就......""死了？"她苦笑，"不，姐姐。我被掳走后，辗转被卖入宫中。

皇上发现我的身份后，让我以宁萱的名义入宫，为的就是......"她哽咽了一下，

"为的就是有一天能用我控制沈家。"我的世界天旋地转。十年前那场战乱，

父亲说是叛军所为，但后来种种迹象表明，那很可能是皇帝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萧景琰忌惮沈家兵权已久，而我入宫为妃，妹妹被秘密囚禁，都是他削弱沈家的手段。

"那承钰......"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宁才人——不，清瑶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姐姐，我们都被骗了。承钰不是皇后杀的，也不是德妃......""是谁？

"我抓住她的肩膀，指甲陷入她的皮肉。她闭上眼，

吐出一个让我魂飞魄散的名字："是皇上。"我松开她，跌坐在石凳上。

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皇帝对我突然冷淡的时间，承钰死前曾说"父皇给的糖好苦"，

还有那些我以为是皇后安插的眼线......"为什么？"我喃喃自语，

"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清瑶跪在我面前，握住我冰冷的手。

"因为承钰太像舅舅了。皇上害怕沈家将来会扶持承钰夺位，

所以......"所以他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我的承钰，我天真烂漫的承钰，

死在了亲生父亲手上。"姐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陷入循环。"清瑶低声说，

"上天给了你复仇的机会，但也给了我阻止你的机会。每一次你杀死一个'凶手'，

真相就离你更远一步。"我抬头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妹妹。她的眉眼确实与我相似，

只是更加柔和。十年囚禁生活在她眼中留下了永远的阴影。"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前几次我说了，姐姐不信，杀了我。"她苦笑，"后来我发现，

只有在你即将杀死宁萱时告诉你，你才会相信。"我望向荷花池，那里曾是我儿丧命的地方。

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湛蓝的天空，美得令人心碎。"所以真正的凶手是皇上。"我轻声说，

"皇后和德妃只是替罪羊？"清瑶点点头："她们确实想害承钰，但没来得及动手。

皇上利用了这一点，让姐姐以为是她们所为。"我的胸口仿佛被撕裂开来。七十二次重生，

我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却放过了真正的凶手。"姐姐，还有一件事。"清瑶犹豫了一下，

"每次循环不是毫无代价的。我们的记忆在流失，宫里的其他人也在变得陌生。

如果继续下去，我们可能会永远困在这一天，甚至忘记自己是谁。"我这才注意到，

清瑶的手腕上有一道与我相同的淡金色纹路，像是一条衔尾蛇，正在缓慢延伸。

我的已经绕了手腕两圈，她的也有一圈半。"这是什么？""循环的印记。当它绕满三圈时，

我们就会被永远困在这一天。"清瑶说，"姐姐，我们必须打破这个循环。"我站起身，

望向太极殿的方向。萧景琰此刻应该正在早朝，装出一副明君的嘴脸。谁能想到，

这副皮囊下藏着怎样一个恶魔？"怎么打破？"我问，"杀了他？"清瑶摇头："我不确定。

但我知道，如果姐姐再杀一个'无辜'的人，循环就会加深。"无辜？我苦涩地想。

在这深宫里，哪有什么真正无辜的人？就连看似受害者的清瑶，

不也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吗？"姐姐，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清瑶急切地说，

"下一次重生，我们必须一起找出打破循环的方法。"我看着她的眼睛，

那里盛满了十年分离的痛苦和思念。我伸手抚摸她的脸，

这张与我血脉相连却陌生了十年的脸。"好。"我轻声答应，"下一次，

我们一起结束这一切。"清瑶露出释然的笑容，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喝下这个，

我们能在重生时保留更多记忆。"我接过瓷瓶，毫不犹豫地饮下里面的液体。味道苦涩，

却让我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姐姐，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清瑶紧紧握住我的手，

"血亲之仇不共戴天，但活着的人更重要。"我点头，感到一阵眩晕袭来。

眼前的荷花池开始扭曲，清瑶的脸渐渐模糊。最后的意识里，我听到她轻声说："下次醒来，

去冷宫找我......"黑暗吞噬了我。再次睁眼时，

晨光依旧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我的床榻上。"娘娘，该起了。"青柳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第七十三次循环，开始了。第七十三次睁开眼，我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来。"青柳，

今日是初几？"我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嘶哑。"回娘娘，八月初七。"青柳轻轻撩开床帐，

担忧地看着我，"娘娘脸色很差，要不要传太医？"我摇摇头，

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道淡金色的衔尾蛇印记已经绕了两圈半，

比昨日记忆中的更长了一些。清瑶说的是真的，每一次循环都在消耗我们的生命。"备轿，

我要去冷宫。"我掀开锦被下床，双腿却软得几乎站不住。青柳惊恐地扶住我："娘娘！

冷宫乃不祥之地，您去那里做什么？况且......"她压低声音，"没有皇上手谕，

后宫妃嫔不得擅入冷宫啊。"我捏住青柳的手腕："那就别让人知道。"我盯着她的眼睛，

"青柳，你跟我多少年了？""自娘娘入宫起，整整七年了。"青柳眼中泛起泪光，

"奴婢的命是娘娘救的，娘娘要做什么，奴婢拼死相随。"我轻抚她的面颊："好丫头，

我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梳洗打扮时，我刻意选了一身素净的藕荷色衣裙，发髻也挽得简单，

只簪了一支不起眼的银钗。这支钗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一小包砒霜——在第十二次循环时，

我曾用它毒死了德妃宫里的眼线。"娘娘，轿子备好了。"青柳小声禀报，

"奴婢说您要去御花园散心。"我点点头，将一把精致的匕首藏进袖中。

这把匕首曾属于我的父亲，入宫时偷偷带进来的，刀刃上淬过边关特制的蛇毒，见血封喉。

轿子晃晃悠悠地穿过重重宫墙，我掀开帘子一角，看着这座困住我七年的牢笼。红墙金瓦，

飞檐翘角，美得令人窒息，也冷得让人绝望。七年前，十六岁的我满怀憧憬入宫为妃，

以为得到了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荣宠。如今才明白，

那不过是皇帝为了控制沈家兵权的一步棋。"娘娘，前面就是冷宫了。

"青柳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奴婢已经打点好了守门的太监，但我们不能停留太久。

"轿子在冷宫偏门停下，这里杂草丛生，宫墙斑驳，与富丽堂皇的后宫形成鲜明对比。

谁能想到，在这座金丝笼里，还有这样一个被遗忘的角落？"你在外面守着。"我对青柳说，

"若有人来，学三声布谷鸟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混合着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破败的窗棂，在积满灰尘的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里曾是先帝时期宠妃的居所，

据说那位妃子因谋害皇子被赐死，此后便无人敢靠近。"姐姐来得比我想象中快。

"声音从内室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清瑶——或者说宁才人——站在阴影处，一袭白衣，

黑发披散，像个游荡在冷宫中的幽魂。"你说过，要我来冷宫找你。"我向前走去，

木地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走出阴影，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她伸出纤细的手腕，上面缠绕着与我相同的衔尾蛇印记，

只是比我的短一些。"两圈零三分之一。"她苦笑道，"我比姐姐少经历三十次循环。

"我抓住她的手，触感冰凉："告诉我一切。为什么我们会陷入循环？怎样才能打破它？

"清瑶引我走进内室，那里有一张积满灰尘的桌子和两把摇摇欲坠的椅子。

桌上摊开一本破旧的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日期和事件。

"我花了几十次循环才弄明白一些事。"她示意我坐下，"这不是普通的诅咒，

而是一种古老的时间禁术——'同归'。""同归？""取自'殊途同归'之意。

"清瑶的手指划过册子上的记载，"施术者将特定日期设为锚点，

让相关之人不断重复这一天，直到达成某种条件才能解脱。"我皱眉："谁是施术者？

"清瑶的眼神变得复杂："我不知道。可能是上天给姐姐的复仇机会，

也可能是......"她犹豫了一下，"也可能是沈家祖传的某种保护机制。

"这个说法让我心头一震。沈家确实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父亲曾说过，

我们祖上出过方士，留下过一些古籍和符咒。"那达成什么条件才能解脱？"我追问道。

清瑶深吸一口气："根据我的研究，有两种可能。一是完成复仇，

杀死所有凶手；二是......原谅。""原谅？"我几乎要冷笑出声，

"原谅那个亲手毒杀自己儿子的畜生？""姐姐，听我说完。"清瑶按住我颤抖的手，

"每次你杀死一个你认为的凶手，循环就会加深。因为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

让你看不到真正的仇人。"我沉默地看着手腕上的印记，

它确实在我杀死皇后和德妃后迅速增长。"那为什么你也会被困在循环里？

"清瑶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因为我也是这局中的棋子。皇上将我秘密囚禁在宫中，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用来威胁沈家。承钰死后，他本打算借我的手除掉姐姐，

再以谋害皇嗣的罪名处死我，一箭双雕。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畜生......""但皇上没想到，我对姐姐下不了手。

"清瑶苦笑，"所以他又生一计，让我假扮宁才人接近姐姐，寻找沈家谋反的证据。

"我忽然想起，在之前的循环中，宁才人确实多次试探我对皇帝的态度，

还曾"偶然"提起边关的沈家军。"所以现在怎么办？"我问道，"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

循环会自己打破吗？"清瑶摇头："不会。当衔尾蛇绕满三圈时，我们将永远困在这一天，

重复同样的痛苦。"她翻开册子另一页，"但有一种方法可能有效——在众人面前揭露真相，

让罪恶暴露在阳光下。"我思索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你是说，在朝堂上当众指控皇上？

""明日早朝，父亲和兄长会回京述职。"清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如果我们能收集到确凿证据，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露皇上的罪行......""证据呢？

"我打断她，"皇上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我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亲手杀了承钰？

"清瑶从发间取下一支朴素的木簪，轻轻旋开，里面竟藏着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片。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递到我面前。"这是皇上亲笔所写的药方，由太医院院使亲自配药。

我偷换了其中一味，承钰才没有立刻毙命，而是......"她的声音哽咽了，

"而是痛苦挣扎了三日才走。"我接过那张已经泛黄的纸片，上面熟悉的字迹让我胃部绞痛。

确实是萧景琰的笔迹，上面详细记载了用药的剂量和时间，还特别注明"无色无味，

状似风寒"。"你怎么得到这个的？"我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我那时在太医院做杂役。"清瑶低声说，"皇上不知道我的身份，只当我是个普通宫女。

他每次来太医院取药都会带着这张方子，我花了半年时间才找到机会复制一份。

"我死死攥着这张纸，仿佛它是救命稻草，也是杀人凶器。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

剜着我的心。"还不够。"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仅凭这个，

皇上完全可以推脱是太医院失误。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清瑶咬了咬嘴唇："还有一个办法，但很危险。""说。

""皇上的密室里藏着一本《起居注》，记录了他所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清瑶压低声音，

"其中包括如何设计害死承钰，以及......如何策划十年前那场所谓的'叛军袭击'。

"我倒吸一口冷气。十年前那场袭击导致清瑶被掳，母亲重伤不治，父亲差点交出兵权。

如果这真是萧景琰所为......"密室在哪里？""太极殿暖阁后面，

需要皇上随身佩戴的玉佩才能开启。"清瑶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姐姐，不要贸然行动。

我们已经很接近真相了，不能再冒险加深循环。"我看向窗外，日头已经西斜。

在之前的循环中，这个时辰萧景琰通常会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而太极殿暖阁就在御书房隔壁。

"今晚我去取《起居注》。"我下定决心，"明日早朝，我们当众揭露一切。

"清瑶抓住我的手臂："太危险了！如果被发现——""被发现又如何？"我冷笑，

"大不了再循环一次。反正我已经杀了皇后二十八次，德妃二十三次，不差这一次。

""但每次循环，我们的记忆都会流失一些。"清瑶急切地说，"上一次循环，

我已经记不起母亲的样子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忘记自己是谁，为什么被困在这一天！

"这个可能性让我不寒而栗。忘记承钰？忘记复仇？那比死亡更可怕。"那你说怎么办？

"我反问她。清瑶沉思片刻："我有皇上赐的通行令，可以夜间在宫中行走。

今晚我去取《起居注》，姐姐想办法通知父亲和兄长明日早朝一定要到场。

"我看着她单薄的身躯和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十年前那个爱哭的小女孩，

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不行，太危险了。"我摇头，"如果被抓住——""比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