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莉长公主复仇记

1996年的洛杉矶，阳光毒得像泼在地上的热油，我却裹着毛衣站在医院走廊里打哆嗦。

十四岁的我刚过完生日，手里还攥着父亲叶正国从国内寄来的贺卡，

上面用他那笔龙飞凤舞的字写着："馥莉，好好读书，爸等你回来接甘泉的班。"狗屁……！

三天前，陪我来美国"照顾起居"的林晚秋被推进了产房。

这个被父亲称为"远房表妹"的女人，肚子鼓得像个球，进医院时还抓着我的手："馥莉，

阿姨生了宝宝，以后就更能好好照顾你了。"我呸……站在走廊尽头，

听着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护士推开门的时候，

我清清楚楚听见林晚秋说："麻烦记一下，孩子随父姓叶。"血液一下子冲到头顶，

又瞬间冻成冰。我想起出发前父亲在机场拍我肩膀的力道，

想起林晚秋收拾行李时特意把我的校服和她的孕妇装塞进同一个箱子，

想起这半年来她偷偷摸摸接的那些电话，电话那头是父亲压低的声音。原来这场留学是假的，

陪读是假的，连"远房表妹"都是假的。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要在我眼皮子底下，

给我添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艹……玻璃窗上落了层薄薄的雪，洛杉矶的雪总是这样，

看着漂亮，一沾手就化，像极了父亲那些承诺。我把书包带攥得发白，指甲嵌进皮肉里，

直到渗出血珠才感觉到疼。叶正国，你等着。你欠我的，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1林晚秋抱着叶承宇从产房出来的时候，我捧着早就准备好的康乃馨站在门口，

笑得比谁都甜："阿姨辛苦了，弟弟真可爱。"她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被得意取代，摸着我的头说："馥莉真懂事，

以后要跟弟弟好好相处。"电话里跟父亲报平安时，我特意提高了声调："爸，

婉晴阿姨生了个弟弟，特别健康！她还说等出了月子就教我做你爱吃的糖醋鱼呢。

"父亲在那头笑得很欣慰："好孩子，知道体谅人就好。缺钱了跟爸说，别委屈自己。

"挂了电话，我把听筒砸在墙上，话筒很结实没有碎，可能是我人小，力量不够。

林晚秋抱着孩子走出来，襁褓上还绣着个"宇"字，这应该是爸爸给取的名字。

她把孩子往我面前递："馥莉，来抱抱弟弟？"我后退一步，书包甩在肩上："不了，

作业还没写完。"转身进房间的瞬间，我听见她跟刚进门的父亲说："馥莉这孩子，

好像有点怕生呢。"父亲的声音带着笑意："小孩子懂什么，长大了就好了。"是啊，

长大了就好了。我坐在书桌前，翻开商科的课本——这是我偷偷换的专业，

本来父亲给我选的是艺术管理，他说女孩子学这个"有气质"。我要什么气质？

我要学怎么算清楚账，怎么看懂报表，怎么把属于我的东西，牢牢攥在手里。

22000年暑假，我找了家饮料厂打工。流水线的传送带轰隆隆响，

灌装机滴下来的糖水溅在鞋上，黏糊糊的像没干的血。工头是个络腮胡的墨西哥人，

总爱盯着我看，嘴里骂骂咧咧："黄皮丫头，手脚麻利点！"我不吭声，

把空瓶子摆得整整齐齐。他不知道我在记什么——灌装机每小时的产能，报废率有多高，

换一次零件要停线多久，连仓库里堆的原材料保质期，我都偷偷记在笔记本上。

甘泉集团的根基就是饮料，这些机器，这些流程，将来都是我的战场。

晚上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林晚秋又生了个女儿，叫叶承薇。

客厅里摆着父亲刚寄来的迪士尼玩偶，叶承宇正骑在玩偶身上撒尿，

林晚秋笑着拍他屁股："慢点，别把外公送的礼物弄脏了。

"我把沾着糖水的工服扔进脏衣篮，林晚秋皱着眉说："馥莉，女孩子家别去那种地方打工，

传出去不好听。你爸给的生活费不够吗？""够。"我往玻璃杯里倒冰水，

"但我想自己挣学费。"她没再说话，转身去给叶承薇喂奶。我看着她露出的雪白，

突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这个女人，靠着我父亲的钱，在洛杉矶过着光鲜的日子，而我妈，

那个在杭州守着空房子的女人，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深夜里，

我把打工赚的钱存进独立账户，又打开电脑看甘泉的财报。父亲的联销体模式确实厉害，

表里藏着的猫腻瞒不过学过财务的我——华东区的经销商数量比实际能覆盖的区域多了三成，

这里面肯定有鬼。笔记本上又多了一行字：华东区副总，张启明。32004年夏天，

我拖着两个行李箱回国，这年我22岁。飞机落地杭州的时候，

我默默地告诉自己……“你们口中的大小姐回来了，你们都给我……等……着……瞧。

”父亲派来的车已经等在机场，司机是跟着他三十年的老王，

看见我就笑："大小姐长这么高了。"集团总部在市中心的甘泉大厦，三十层的玻璃楼，

门口摆着巨大的矿泉水瓶雕塑，金光闪闪的。父亲在办公室等我，

红木桌上摆着刚泡好的龙井，他指着对面的椅子："坐，在美国都学了些什么？

""学了点皮毛。"我把成绩单推过去，上面的商法和财务管理都是 A+，"爸，

我想从基层做起。"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笑了："也好，先给你个总裁助理的职位，

跟着张副总学学。"张启明，就是那个在华东区搞鬼的副总。我心里冷笑，

脸上却笑得乖巧："谢谢爸。"头三个月，我每天提前两小时到公司，

把档案室里十年前的销售报表翻出来，一张一张核对。张启明果然没把我放在眼里，

开会的时候总爱说："大小姐刚来，很多事不懂，慢慢学。"我点头，记笔记，

把他说的每一句漏洞都标出来。第四个月，我抱着一摞文件闯进父亲办公室。

阳光从百叶窗照进来，在报表上投下一道道影子，像一道道伤疤。"爸，

这是华东区近三年的渠道报告。"我指着其中一页，"张副总报的经销商数量是127家，

但实际能查到的只有89家，空出来的38家，每年虚报的物流费和仓储费加起来，

差不多有两百多万。"父亲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没看我："你确定？

""我跑了七个城市，找老经销商核对过。"我把录音笔放在桌上，

里面是某个经销商的话："张副总说了，多报几家，大家都能多分点。"那天下午，

张启明被父亲叫进办公室，半小时后出来，脸白得像纸。我在走廊里跟他擦肩而过，

他恶狠狠地瞪我，我笑着点头："张副总，以后请多指教。"父亲在我离开前说："馥莉，

你比我想的要厉害。"我低头看鞋尖："爸，我只是想帮你。"心里却在说：这才只是开始。

42006年春天，我拿着一份策划案敲开父亲办公室的门。

封面印着"宏业饮品"四个烫金大字，下面是一行小字：高端功能型饮料项目。"爸，

现在年轻人都爱喝健康饮品，甘泉的产品线太老了。"我指着市场调研数据，

"我想成立个子公司，专门做这块。"父亲翻着策划案，手指停在预算那页："要投三个亿？

""我自己带团队，不用集团的人。"我盯着他的眼睛，"您要是信我，就给我五年时间，

搞不起来，我把这钱赔给您。"他沉默了三分钟，突然笑了："行，就当给你练手。

但丑话说在前头，别想从集团调人。"没忍住我笑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老头……你老啦！宏业成立那天，我站在租来的办公室里，

看着从美国带回来的三个人：学供应链的周默，专攻知识产权的李律师，

还有在华尔街做过风控的陈姐。"从今天起，咱们就是自己人。"我把公司章程推过去，

"甘泉看不起我们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们要让他们……高攀不起。

"父亲果然派了个"元老"过来当顾问，姓王，据说是跟着他蹬三轮卖冰棍的老伙计。

第一天开会就拍桌子："小叶总，做饮料就得靠经销商，你搞什么先打款后发货，

没人肯跟你玩！"我把宏业的合作协议推给他："王顾问，您看清楚，

我们给的返利比集团高五个点，但账期必须是现款现货。愿意干的就来，不愿意的，

我们自己铺渠道。"他骂骂咧咧地走了，转头就跟父亲告状。

父亲打电话来骂我："不懂规矩！经销商是甘泉的根！""爸，烂根留着只会坏了整棵树。

"我把第一个月的订单报表发给他，"宏业刚签了二十家连锁超市，都是现款现货。

"父亲沉默不语……三个月后，宏业的第一款功能性饮料上市，首月销量破千万。

我拿着报表去找父亲，他正在跟林晚秋打电话，语气很温柔："承宇想去沈阳分公司啊？行，

爸给你安排个董事当当。"挂了电话，他看报表的眼神冷了些："还行。"“就两个字？

”我毫不在意。“爸，我想把生产线标准再提一提。”我装作没听见刚才的话，

“比集团总部的标准高三个等级。”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说："你跟你妈一样，

倔得像头驴。"说这话就表示他同意了。52010年夏天，

我在集团法务部的档案室待了整整一周。三百八十七件"甘泉"相关商标，

有两百多件躺在那里睡觉，有的甚至快过期了都没人管。

李律师翻着商标注册证："这些要是被别人抢注了，麻烦就大了。""想办法弄过来。

"我指着其中一百件，"就说宏业要做子品牌，需要商标防御。"父亲果然没多想，

大笔一挥签了字。他大概觉得，这些闲置的商标不值钱。

林晚秋的弟弟林浩在法务部当副主任，那天在电梯里遇见，他拦着我说："大小姐，

差不多就行了，做人别太贪心。"我看着他手腕上的劳力士："林主任这表不错，哪买的？

"他脸色变了变，我笑着按下电梯按钮："听说沈阳分公司最近进了一批包装材料，

价格比市场价高两成？林主任有空多管管自家事。"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他在骂人。

“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找死我送你……”接下来三年，

我让李律师团队盯着那些没弄到手的商标。只要快过期，

就以"宏业关联公司"的名义申请续展；有人想抢注，就立刻起诉。到2013年底，

三百八十七件商标的实际使用权，基本都落到了宏业手里。父亲不是没察觉，

在董事会上敲着桌子问："商标怎么都跑到宏业那边去了？""爸，都是为了保护品牌。

"我把商标使用报告推过去，"集团这边管理太乱，去年就有三家小厂仿冒甘泉的包装，

都是宏业帮着维权的。"他被噎得说不出话，叶承宇突然站起来："我觉得这样不合适！

商标是集团的资产，凭什么给子公司？"这是他第一次在董事会上发言，西装笔挺，

头发梳得油亮，眼神里的傲慢跟林晚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叶董事刚回国，

可能不太懂商标法。"我翻开《商标法》第43条，"商标许可使用是合法的，

而且宏业给集团交了使用费，账目都在这。"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父亲打圆场："行了，

既然合法，就先这样吧。"散会的时候，

叶承宇撞了我一下："别以为耍点小聪明就能怎么样。"我整理着文件，

头也没抬："至少比只会靠爹的强。"62018年，甘泉的销售渠道开始出问题。

老经销商靠着联销体制度吃老本，新品铺不下去，线上渠道更是一塌糊涂。

父亲急得嘴上长了燎泡，开会时拍着桌子骂大区经理："一群废物！

"我在宏业的会议上敲着黑板："机会来了。告诉所有经销商，从今天起，跟宏业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