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完美受害者

1 死亡游戏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冷酷地剥开一切伪装，

也刺得我眼睛生疼。我，陈墨，缩在冰冷的金属椅里，手腕上铐着的金属环沉重而冰凉，

紧贴着皮肤，渗着刺骨的寒意。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指尖触到一点细微的干涸硬痂——是昨天深夜处理那瓶无色无味药剂时，

不小心被碎玻璃划破的痕迹。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

和记忆深处那股铁锈般的甜腥味混合在一起，一阵阵往脑子里钻，胃里一阵翻滚。

思绪猛地被拉回那个混乱到令人窒息的清晨。尖锐得能撕裂灵魂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最终像冰冷的钢钉，狠狠砸进了女生宿舍楼下死寂的空气里。紧接着是沉重、混乱的脚步声，

伴随着金属器械碰撞的冰冷声响，一路冲撞上来，

粗暴地擂响了我们宿舍那扇并不算结实的木门。“开门！警察！快开门！

”撞击声一下重过一下，带着摧毁一切的蛮力。门板在呻吟，锁舌发出绝望的呻吟。

最后“哐当”一声巨响，门被硬生生撞开了，清晨走廊里浑浊的光线猛地涌进来，

照亮了门框边飞溅的细小木屑和灰尘。一股浓烈得令人瞬间窒息的气味如同实质的拳头，

狠狠砸在门外的所有人脸上。那是新鲜血液在密闭空间里快速凝结、腐败所特有的甜腥，

混合着排泄物失禁的恶臭，还有一种……生命被瞬间抽离后留下的、冰冷空洞的死亡气息。

这味道像一只无形的、粘腻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几道穿着深蓝制服的高大身影逆着光冲了进来，像闯入地狱的煞神。

强光手电刺目的光柱在狭小的女生宿舍空间里疯狂扫射，

扫过墙上贴着的明星海报、堆满化妆品的桌子、挂着的衣裙，最终定格在两张靠窗的下铺上。

“我的天哪！”一个年轻警察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生理性的恐惧。光束下，

王蕊，那个校游泳队的健将，昨天还在泳池里像条灵活的美人鱼，

此刻却扭曲地仰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平时扎成高马尾的长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

几缕发丝甚至被冷汗和呕吐物粘在惨白的脸颊上。她的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

死死盯着天花板上某处不存在的焦点，凝固着一种极致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惊骇。

嘴巴张成一个诡异的黑洞，舌头肿胀发绀，微微吐露出来。

她的一只手死死掐着自己修长的脖子，

指甲在细腻的皮肤上抠出了几道深可见肉、触目惊心的紫黑色血痕，

仿佛想拼命抠开某种无形的窒息力量；另一只手则痉挛地向前伸出，徒劳地抓挠着空气，

指尖微微蜷曲，指向门口的方向。她那件印着卡通图案的粉色睡裙前襟，

被大片深褐色的、已经半凝固的呕吐物浸透，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酸腐气。与她相对的，

隔着一个狭窄的过道，李箴侧身蜷缩在自己的床上。

这位以冷静理智著称的学霸、学生会副主席，此刻身体弯得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

她的脸深深埋在印着小碎花的枕头里，只有后脑勺和一小截纤细的脖颈露在外面。

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床沿外，精心保养过的指甲距离地面只有几厘米，微微肿胀，

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整个身体僵硬地维持着这个痛苦的姿势，

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失去灵魂的瓷娃娃。她的枕边，散落着几粒白色的、小小的药片，

旁边还倒着一个印着可爱猫咪图案的水杯。房间中央的水泥地上，一片狼藉。

一个缺了口的廉价白瓷碗倒扣着，周围是一大滩已经变成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散发着浓烈的腥气。几根燃尽的、歪歪扭扭的白色蜡烛凝固在血泊里，

蜡泪混合着干涸的血迹，形成诡异的、如同泪痕般的斑块。

几张边缘被烧焦、画着扭曲怪异符号的黄裱纸散落在周围，像招魂失败的符咒。死寂。

除了警察们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只剩下窗外楼下隐隐传来的围观人群的惊呼和议论。

我的目光艰难地从那两具曾经鲜活、如今却恐怖僵硬的躯体上移开，转向靠门的下铺。

赵枫像一片凋零的叶子，无声地瘫在床铺上。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脸色是一种渗人的灰白，嘴唇呈现出缺氧的绀紫色。一个中年警察正蹲在她床边，

神色严峻地检查着她的脉搏和瞳孔。“这个还有微弱的生命体征！快叫救护车！动作快！

”中年警察猛地抬头，声音嘶哑而急促，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炸雷。

我的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死死堵住了，干涩灼痛。想说话，想解释，

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意义不明的气音。身体像是被浸在冰海里，每一寸皮肤都冰冷麻木，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猛地撞在冰冷的、贴满了电影海报的衣柜上，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这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瞬间，

数道冰冷、锐利、带着巨大压迫感和审视意味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那个中年警察站起身，他的眼神像鹰隼般锁定了我，眉头紧锁，

审视着我苍白如纸的脸、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

以及我身上那件沾着几点可疑暗红色印记的睡衣。“你，”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手指直直指向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我，“叫什么名字？

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是清醒的？”那一刻，我成了这个死亡房间里，

唯一能开口的“幸存者”。也是所有谜团、所有怀疑、所有冰冷目光汇聚的焦点。冷汗，

顺着我的额角，悄无声息地滑落。2 审讯室的秘密市刑侦支队，讯问室。

空气比宿舍里清新，却更加压抑。白炽灯管发出单调的嗡鸣。坐在我对面的，

是那个撞门时领头的中年警察，姓周，是队长。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警，负责记录。

周队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我单薄的衣衫，看到里面那颗狂跳的心脏。

我双手捧着一杯热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试图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陈墨，”周队开口，

声音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把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一遍。

不要漏掉任何细节。”我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声音沙哑，

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恐惧颤音。“昨天…昨天是周末，

熄灯后…我们四个…都睡不着…王蕊说无聊，

玩点刺激的…她说在网上…看到一个叫‘血灵守护’的通灵游戏…”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李箴一开始反对…说太邪门…但王蕊坚持…赵枫…赵枫也说试试看…”“游戏规则是什么？

”周队打断我，目光如炬。

默念‘守护灵降临’…直到…直到蜡烛熄灭…或者…或者感觉到‘它’来了…” 我一边说，

一边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那诡异摇曳的烛光和刺鼻的纸灰味，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然后呢？

发生了什么？”周队追问，身体微微前倾。“我们…我们照做了…” 我的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巨大的恐惧，

枫…赵枫好像有点怕…但还是滴了…最后是我…”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指尖那个微小的伤口，

那是昨晚为了取信于她们，自己用裁纸刀划的。

我们手拉着手…闭上了眼睛…宿舍里…特别安静…只有蜡烛燃烧的噼啪声…”我停顿了一下，

仿佛需要巨大的勇气才能继续回忆那恐怖的一幕。“大概…过了十几分钟？

像触电一样…掐着自己的脖子…发出那种…那种‘嗬嗬’的声音…好可怕…”泪水汹涌而出，

我的叙述变得语无伦次，充满了真实的恐惧感。

说不出来…就…就那样蜷缩着倒了下去…身体不停地抖…然后…然后就不动了…”我捂着脸，

失声痛哭。

…也猛地捂住头…说‘好晕…好痛…’…接着…她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动了…”“你呢？

你做了什么？”周队的目光紧紧锁住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我…我吓坏了…”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茫然，

腿像灌了铅…动不了…我只能…只能缩在角落里…看着她们…看着她们…” 我的声音哽咽，

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

好像还有一点点气…我太害怕了…就又缩回去了…直到…直到你们来…”周队沉默地看着我，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哒哒声。那声音像敲在我的神经上。

年轻的女警飞快地记录着，偶尔抬头看我一眼，眼神复杂。“你刚才说，李箴在倒下前，

指着水杯？”周队突然问。我一愣，随即用力点头，

“是…是的…她好像…好像想说水有问题…但…但来不及了…”周队和女警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像冰锥。3 毒影重重赵枫被紧急送往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

医生初步诊断是某种强效神经毒素中毒，导致深度昏迷，生命体征极其微弱，

随时可能脑死亡。毒理检测需要时间。与此同时，对案发现场的勘查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了地上的血水、呕吐物、残留的药片、水杯内壁的微量液体、以及所有可能沾染毒物的物品。

痕检人员像最细致的工蚁，

不放过每一寸地面、每一张床铺、每一个可能留下指纹或DNA的角落。

那几张烧焦的黄裱纸被特别小心地收集起来。在赵枫被抬上救护车时，

她的手机作为重要个人物品，被警方依法暂时扣押。在技术科，这部手机被连接上专业设备。

几个小时后，一份初步报告放在了周队的案头。他的脸色在看到其中一页时，

瞬间变得极其凝重。他立刻召集了专案组成员。“重大进展。”周队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技术科恢复了赵枫手机里近一个月的部分已删除信息。

”他按了一下投影仪按钮。一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出现在幕布上。发信人都是赵枫，

收信人分别是王蕊和李箴。发送给王蕊的：一周前“王蕊，你得意什么？

奖学金名单为什么临时改了你？你他妈背后搞了什么鬼？你以为你爸是校董就了不起？

走着瞧！”三天前“游泳队队长？呵，你配吗？靠身体上位的贱货！你等着，

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昨天下午17:32“今晚的游戏？呵，好戏在后头。

希望你‘玩’得愉快。记住，抢走别人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发送给李箴的：＞十天前“李箴，别装清高了！你那个保研名额怎么来的？

真以为你瞒天过海了？学生会副主席？德不配位！

”＞五天前“在图书馆看到你和张老师‘请教问题’了，请教到小树林去了？真恶心。

你这种虚伪的学霸，就该被撕下画皮。”＞昨天下午18:15“‘血灵守护’？

守护你的秘密下地狱去吧。今晚，你欠我的，该还了。”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那些文字里蕴含的刻骨怨毒，透过屏幕弥漫开来，让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冰冷。“动机！

”一个年轻刑警脱口而出，“赵枫因为奖学金、保研名额、甚至可能还有情感纠纷，

对王蕊和李箴怀有极深的怨恨！她利用这次通灵游戏的机会下毒！目标就是王蕊和李箴！

”“那些药片！”法医接口道，“初步判断是一种混合型神经毒素，发作快，致死率高。

成分很罕见，像是某种实验合成的产物。中毒症状与两名死者情况高度吻合。

水杯里也检测到了极高浓度的同种毒素残留！赵枫递给李箴的那个水杯，

很可能就是投毒工具！”“她自己呢？怎么也中毒了？”有人提出疑问。“操作失误？

剂量控制不好？或者…她自己也喝了那水杯里的水来洗脱嫌疑？结果中毒太深？

”周队眉头紧锁，分析着，“从信息看，她对李箴的恨意似乎更强烈，指向性也更明确。

也许她本想只针对李箴，但王蕊先发作了，打乱了她的计划？慌乱中自己也中了招？

”“那陈墨呢？”女警看向周队，“她的证词…似乎…被部分印证了？她目睹了过程，

因为没碰那个水杯，所以侥幸没事？她只是被吓傻了？”周队没有立刻回答。

他盯着幕布上那些充满恶意的文字，又回想起询问室里陈墨那张惊恐无助、泪流满面的脸。

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对劲。太顺理成章了。赵枫的恨意如此外露，

甚至不惜在作案前发送死亡预告？这不符合一个精心策划谋杀者的行为逻辑。而且，

毒物来源？一个普通女大学生，如何获得这种罕见的合成毒素？

但证据链条似乎正在形成：动机死亡威胁短信，手段有毒的水杯，结果两人死亡，

一人深度昏迷中毒。陈墨，似乎真的只是一个被卷入恐怖事件的、不幸的目击者。

“重点查赵枫！”周队沉声下令，“一、查她近期的行踪，特别是网络活动，

看是否能找到购买或获取这种罕见毒物的渠道！

二、查她与王蕊、李箴之间所有已知和潜在的矛盾点，核实这些短信内容的真实性！

三、密切监控医院那边赵枫的情况，只要有一丝苏醒迹象，立刻通知我！

四、继续排查现场其他物证，特别是那些符纸的来源和内容！”“陈墨呢？

需要采取强制措施吗？”周队沉吟片刻：“暂时不用。让她留在局里配合调查，

给她找个地方休息，找人看着她。她的证词…还需要再推敲。

” 他总觉得陈墨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里，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4 的真相就在警方将调查重心完全转向昏迷的赵枫，并开始围绕她构建证据链时，

法医实验室那边传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负责主检王蕊尸体的资深法医老秦，

在完成了更细致的解剖和毒理分析后，有了一个极其关键的发现。他顾不上时间已是深夜，

直接拨通了周队的电话。“周队，王蕊的尸检有重大发现！

”老秦的声音透着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除了确认死于混合神经毒素中毒外，

我在她紧握成拳的右手指甲缝里，提取到了微量的皮肤组织碎片，

还有几根不属于她本人的长发！”周队的心猛地一沉：“DNA？！”“对！

连夜做了快速比对！”老秦的声音斩钉截铁，“结果出来了！

皮肤组织和头发的DNA…与陈墨的样本完全吻合！”轰隆！

周队感觉像被一记重锤砸在心上。陈墨？！那个缩在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

声称自己完全被吓傻、什么都没做的陈墨？！“你确定？位置？时间推断？

”周队连珠炮似的发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非常确定！皮肤组织嵌入很深，

是在王蕊濒死前剧烈挣扎时，用尽最后力气抓挠造成的！结合尸僵程度和毒物代谢情况，

时间就在她中毒发作、剧烈抽搐的那个阶段！”老秦语速飞快，“那几根头发，有毛囊，

也是被强力扯断的，时间点一致！周队，这绝不是无意间的触碰！这是在搏斗！

是王蕊在临死前，对加害者最本能的、最强烈的反抗和标记！”周队握着电话，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审讯室里陈墨那张惊恐的脸，那些颤抖的哭诉，

瞬间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令人不寒而栗的伪装色。DNA不会说谎！

王蕊指甲里的皮屑和头发，像两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烫在了陈墨精心编织的“无辜幸存者”的画皮上！她接近了濒死的王蕊！

她参与了搏斗！甚至，她可能就是那个亲手将王蕊推向死亡深渊的人！

她之前的恐惧、哭泣、语无伦次…全是表演？“立刻控制陈墨！”周队对着电话低吼，

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带到审讯室！立刻！”5 完美犯罪的裂痕审讯室的灯光，

比上次更加刺眼，更加冰冷。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周队坐在我对面，旁边是那位女警，

还有一位负责记录的男警。三双眼睛，六道目光，像冰冷的探针，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手腕上沉重的金属感比上次更加清晰，勒得骨头生疼。周队没有说话，

只是将一份薄薄的报告推到我面前。报告封面印着醒目的“DNA检验报告”。

他翻开其中一页，指尖重重地点在结论栏的一行字上。我低头看去。

那些冰冷的专业术语我大多看不懂，但那行结论却像淬毒的匕首，

狠狠刺入我的眼中：“送检指甲缝内皮肤组织及毛发样本来源：死者王蕊，

与嫌疑人陈墨血液样本DNA分型结果一致，匹配概率大于99.99%。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指尖的硬痂仿佛瞬间变得滚烫。

伪装的面具在铁证面前，裂开了一道无法弥补的缝隙。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那股熟悉的铁锈甜腥味似乎又萦绕在鼻端。“解释一下，陈墨。”周队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千钧之力，像冰层下的暗流，蕴含着摧毁一切的寒意，“你不是说，

你一直缩在角落里，吓得动不了吗？你不是说，你根本没靠近过王蕊吗？

那她指甲缝里你的皮肉，她手里死死攥着的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嗯？”他身体前倾，

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峦压向我：“王蕊在临死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也要在你身上留下标记！她在告诉我们，凶手是你！你当时就在她身边！你在做什么？！

”我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白纸，嘴唇哆嗦着，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

比任何一次表演都要真实。那是计划被彻底打乱的恐慌。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

不再是单纯的恐惧，混杂着绝望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疯狂。“不…不是的！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尖叫起来，声音嘶哑变形，“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是那个游戏！

是那个该死的‘血灵守护’！”“游戏？”周队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鹰隼，

捕捉着我崩溃边缘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游戏规则里，可没写着让你去抓破室友的脖子！

”“规则…规则不是那样的！”我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导火索，情绪彻底失控，

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双手用力捶打着桌面，手铐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规则…规则上写得很清楚！必须献祭三个灵魂！召唤才会成功！

否则…否则剩下的那个人…会被守护灵反噬…死得更惨！

她们三个都出事了…王蕊和李箴死了…赵枫也倒下了…我以为…我以为规则应验了！

献祭成功了！我…我只是想活命！我只是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哭得声嘶力竭，

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身体蜷缩在椅子上，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

个‘东西’拉开…我只是…只是想碰她一下…把她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拉开…”我泣不成声，

断断续续地描述着，

满了混乱和巨大的恐惧：“可是…可是我碰到她的时候…她…她突然像疯了一样…力气好大！

她反手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指甲…指甲狠狠抠进我的肉里…好痛！她还…还扯我的头发！

她眼睛…眼睛死死瞪着我…嘴里…嘴里发出那种…那种‘嗬嗬’的声音…像在诅咒我！

我吓死了…拼命想挣脱…然后…然后她就…就彻底不动了…”我伸出自己的胳膊，

撸起睡衣袖子。灯光下，白皙的小臂内侧，果然有几道新鲜的、已经结痂的暗红色抓痕！

位置和深度，与法医描述的嵌入王蕊指甲的皮肤组织完全吻合！“看！这就是她抓的！

这就是证据！我没有说谎！”我指着伤痕，哭喊着，眼神里充满了被冤枉的绝望和委屈，

“我只是…只是想拉开她掐自己的手…我没想到…没想到她会这样…更没想到…她会死啊！

我要是凶手…我怎么会留下这种痕迹？我怎么会蠢到让她抓伤我？！”审讯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我崩溃的哭泣声在回荡。周队死死盯着我手臂上的伤痕，

又看向我泪流满面、充满恐惧和委屈的脸。我的解释，在DNA铁证和伤痕的佐证下，

似乎形成了一种扭曲的“合理性”——一个被恐怖游戏规则吓疯的女孩，

在极度恐慌下试图“帮助”濒死的室友，反而被垂死者当做加害者攻击并留下了标记。

“所以，”周队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其冷酷、充满洞察的弧度，“当你发现赵枫只是昏迷，

并没有像王蕊和李箴那样立刻死去的时候…你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对吧？

”我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猛地止住了哭声，

惊恐地看向他。周队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子弹射来：“‘必须死三个人’？

所以，当赵枫只是昏迷，没有立刻死去的时候，你松了口气？因为她没死，

就不算完成‘献祭’，守护灵的‘反噬’就不会立刻落到你头上？陈墨，

你是不是故意留了她这个‘活口’？让她成为那个下毒的替罪羊？！你从一开始，

就打定主意让她来‘顶罪’？！”这个诛心的推论，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瞬间剖开了我所有看似合理的恐惧和辩解，直指那隐藏在深处的、冰冷而残酷的算计！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被彻底抽空了。6 符纸的诅咒就在审讯陷入令人窒息的僵局，

周队的致命诘问让我心神剧震，几乎要露出破绽的瞬间。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周队锐利的目光从我煞白的脸上移开，带着被打断的不悦看向门口。一个年轻的刑警探进头，

脸色凝重，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异，对着周队快速做了个手势。周队眉头紧锁，

起身走了出去。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手腕的金属铐环寒意刺骨。

周队最后那句“留活口”、“替罪羊”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

撕扯着我精心构建的防线。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他猜到了多少？

他发现了什么？那个敲门…是关于赵枫？还是…别的？门外，走廊的尽头。

周队看着技术科同事递过来的一个物证袋。袋子是透明的，

里面装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带密码锁的硬壳笔记本。深蓝色的封面，边角有些磨损，

透着一股学生气。“周队，这是在陈墨的衣柜深处找到的。

藏在一个装旧衣服的收纳箱最底下，用一件厚毛衣裹了好几层。

”技术科的同事语气带着一丝发现关键线索的激动，“锁很简易，我们技术员很快打开了。

”周队接过物证袋，眼神锐利地扫过这个本子。很普通，

普通到放在任何一个女大学生堆满书本的桌子上都不会引人注目。但藏匿的方式，

透露出主人对它非同一般的重视。他戴上手套，小心地拉开物证袋的拉链，取出了笔记本。

纸张有些泛黄，前面似乎写满了字，像是日记或者笔记。他快速翻动着。

前面大部分内容都很平常：课堂笔记片段，一些摘抄的句子，甚至有几页是涂鸦。

字迹娟秀工整，透着一种冷静和条理感。直到最后一页。周队翻动的手指猛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