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管在暴雨中滋滋作响，紫色电流沿着玻璃幕墙蜿蜒而下，将整条金融街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棱镜。
顾临渊蜷缩在电瓶车雨披下，头盔面罩被雨水砸得噼里啪啦作响，活像有无数透明的手在拍打。
他抹了把面罩，却发现指缝间残留着诡异的紫红色光晕——那是雨水与霓虹灯碰撞出的光污染，此刻却像某种未知的颜料，在他手背洇开细小的鳞片纹路。
导航软件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23:59的数字在屏幕上诡异地扭曲，订单编号"#0415"渗出猩红的血珠。
顾临渊暗骂一声，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三天前在旧货市场淘到的青铜指环。
当冰凉的金属触碰到发烫的手机屏幕时，世界突然陷入寂静。
暴雨声消失的刹那，八百具倒悬的尸骸在玻璃幕墙上显形。
那些残破的铠甲缝隙间生长着扭曲的光纤，发梢垂落的不是水珠而是数据流，每具尸体的瞳孔里都倒映着顾临渊震惊的脸。
他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积水中划出刺耳的啸叫，后视镜里，星巴克招牌正在渗出沥青般的黑雾，"STARBUCKS"的字母逐个剥落，化作无数黑色甲虫钻进下水道。
新订单的提示音响起时，顾临渊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尸解斋"发怔。
机械女声带着某种不属于电子设备的颤音："请骑手立即前往天渊大厦B2层取餐。
"他刚要点击取消，保温箱突然剧烈震动，十三张黄符纸从夹层喷涌而出，在雨幕中自动排列成血色篆文——"戌时三刻，送抵有缘"。
"操！
"顾临渊扯下浸透的口罩，指环突然灼烫如烙铁。
他抬头的瞬间，国金中心的玻璃幕墙开始流动，银色金属表面浮现出古老的青铜纹路，最终凝结成"往生阁"三个阴刻大字。
电梯门开启时，腐土气息裹挟着某种电子元件的焦糊味扑面而来，B2层的廊灯忽明忽暗，将青砖地面映成棋盘状的阴阳鱼。
本该是车库承重柱的位置，立着九尊三足青铜鼎。
鼎内沸腾的不是香火，而是融化的苹果手机，液态金属表面漂浮着未消散的Face ID红光。
顾临渊的脚步声在甬道里撞出三重回音，首到黑暗深处传来木质拐杖叩击地面的声响——那是某种混合着电流杂音的节奏。
穿唐装的老者拄着嵌满CPU的槐木杖现身时，墙上应急灯一盏盏熄灭。
他枯瘦的手指划过订单小票，泛黄的纸张突然自燃成青烟："年轻人，戌时送餐，子时索命，老规矩了。
"顾临渊倒退半步，保温箱里的黄焖鸡米饭正在膨胀，餐盒缝隙钻出蜈蚣状的代码流，0和1的二进制符号在汤汁里组成倒计时。
"这单我不送了！
"顾临渊转身冲向电梯，却发现按钮变成了甲骨文。
老者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转动，混着硬盘损坏的咔嗒声。
顾临渊后颈一凉，手机屏幕映出老者裂开的嘴里游动着电路板般的舌头，味蕾处闪烁着微型LED灯组成的"饕餮"二字。
青铜指环骤然发烫，顾临渊本能地挥拳砸向消防栓。
警报声中，鲜血混着碎玻璃溅在指环上，那些暗纹突然活过来般蠕动，在他手背形成血色符咒。
老者发出高频电流声的惨叫，身体开始分解成无数冒烟的芯片，槐木杖滚落时，CPU上的针脚正在拼出"轮回"二字。
冲出大厦时，暴雨依旧倾盆。
顾临渊喘息着跨上电瓶车，却发现订单状态己变为"己完成"。
手机震动，到账提示显示4188元，但转账方名称是——九幽钱庄。
后视镜里，B2层入口变成布满青苔的古井，井沿搭着他扯断的半截槐木杖，CPU在雨中发出微弱的蓝光。
顾临渊在等红灯时，突然发现右手虎口多了一道暗红纹路——那是个未完成的古篆字，像剑痕，又像"临"字的第一笔。
他低头看向指环，却发现青铜表面浮现出另一个城市的倒影：陆沉霄正把玩着相同的青铜碎片，面前监控屏幕定格着顾临渊挥拳的瞬间。
"终于醒了啊..."陆沉霄扯开阿玛尼衬衫，锁骨处的饕餮纹吞下一枚比特币，"这次，你能记住她多久呢？
" 暴雨吞没了尾音。
顾临渊没注意到，保温箱底沾着的青铜碎片正缓缓渗入订单编号，而在城市另一端，往生阁的青铜匾额上，"阁"字最后一笔突然多出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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