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日正午我在株洲火车站上了车。
车厢内充满了泡面的酸辣味,婴儿的啼哭声,外放的抖音声还有夹着北方口音的售货员吆喝声:“哎——啤酒饮料矿泉水,香肠辣条小面包!
谁——还——要——?”
这是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回家。
肩带勒进锁骨时,耳机恰好放到“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龇牙咧嘴地耸了下背包,转头瞬间——米黄色外套,金属镜框,发尾翘起的弧度,一位与我高中同班女孩十分相似的侧脸,但我并不知道在高考结束后她去了哪里,眼前的这个女生又是否真的是她,中间拥挤的人群也挡住了我的视野。
我好奇那个女孩是不是她。
我并没有她的微信,于是在班级群里问了起来:林攸是否正在株洲坐火车,我这里有一个好像她的女生,百分之九十的像,我不喜欢偷拍,没发照片了。
微信群里跳出一个同学的回复。
她昨天己经回家了呀,昨天还看到她在耒阳的照片呢可眼前的这个女孩实在是太像她了,群里接着炸开了锅,我把手机收进了裤兜,此时手机烫得跟一块烤熟红薯一样。
可那两片向后弯曲刘海,翘起的鼻尖,像某个总在早读课迟到的影子——或许不是她?
毕竟高中我跟她没跟她说的话没超过十句,因为我那时一跟女孩子说话就害羞。
为了一探究竟,我点开了她的头像。
手指在添加好友悬停了三十秒,我忐忑不安地想:她是不是真的回耒阳了?
毕竟群里都有人说她回去了,可也不对啊,她为什么不在群里说话呢?
而且眼前这个人也太像林攸了,得了,认错了也没关系。
最后下定决心按了下去。
接着手机传来震动,我通过了她的好友验证:你是不是在火车上?
对啊!
我惊讶地回复到:你真是一点也不看群消息啊!
我在看小说啦~[旺柴]她抬头朝她两侧张望,找到了我,嘴角微微上扬。
我见到她我也笑了起来,通过她的那副金属圆框眼睛,我看到我的眼睛可能弯成了月亮,她的眼睛是绝对弯成了月亮,她还是和高中那副模样没变,还是像一个小鹿一样灵动双眼,事实上那天从运动手表上看到那一刻我的心跳竟然飙到90。
车厢刺眼的阳光也变得温柔,窗外的江水的景色一闪而过。
她先开口,放下了正在用来看小说的手机:“哇塞,你也在这节车厢上啊!”
“对啊,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在坐火车呢?”
接着她继续看着她的小说,我也回过头装作淡定。
无聊点开她朋友圈。
她确实昨天新发了一个朋友圈,坐在学校的秋千上,配文:“生日快乐”。
仔细一看,这不是拍毕业照片那一天她自己拍的照片吗?
那天女生统一为黑色的长裙和洁白的衬衫,也许那位同学就是误以为这条朋友圈才认为林攸在耒阳吧。
突发奇想逗逗她,在微信上给她发了刚上大学我穿军训服举手敬礼的照片:来,给你敬个礼。
好好好,你真是个兵王。
你的帽子都歪成比萨斜塔了,兵王!
当我一抬头她正捂着嘴巴偷笑。
在列车驶入衡阳站时,陆续有旅客下了车。
手机突然震醒了我的指尖。
叮~,是谁给我发消息了?
我这有位置坐了,你来不来?
就在你后面。
[旺柴]心想运气也是好,不仅刚好遇见了高中同学,两个站票的人也找到了位置了。
“小心台阶。”
我挤过人群时,听见她低声提醒着我。
我坐到了她的旁边。
窗外的柔和的阳光洒向列车,手机屏幕的荧光反射着她的脸庞,胸前抱着她红色的书包,我也小心地收紧了我的膝盖和肩膀,避免碰到她。
她收起了手机:“对了,你去哪里读书了?”
“株洲,你呢?”
“长沙,对了,XX也跟我在一个学校呢!”
“那你怎么坐的火车来株洲的?”
“别提了,抢不到票,只能坐火车回家了。”
“哈哈哈,跟我一样呢!
要不然昨天就回去了。”
一边望着窗外的江水,一边谈了很多,阳光把江面切成碎片,像被揉皱的锡纸,而她正说到谁去超常发挥,谁考砸,那些昔日的好友都各奔东西,高中的场景仿佛电影一样重映在我面前,我扣着瓶盖的螺纹沉默不语,说着说着,她又在吐槽军训晒黑了好多,可委屈了,为了发朋友圈也是只能发以前的照片了,不然他们看到我成煤炭了,她特意撸起她的袖子说明她晒得有多黑,我不禁笑了起来:“你要是算煤炭那我这个算是乌鸦站在煤炭上骂街——黑上加黑。”
她捂不住嘴巴笑了起来,连旁边的乘客也不禁转头偷笑。
聊到后面也都疲惫了的,她趴在书包上休息,我仰着头闭目养神。
“前方到站——耒阳,到耒阳的旅客们准备下车了……”我们也该下车了。
到了月台上,清风吹拂着她的长发,连着米黄色的外套飘扬。
她耸了下肩膀上的书包:“哎呀,我家离这太远了,要是有人送我就好了。”
我指着公交车站说:“那我开公交送你好了。”
她露出虎牙笑着说:“行啊,你先会开再说吧。”
人潮的涌动,我们越来越远,到了出了车站,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坐在公交上,天渐渐暗沉下来,影子逐渐地拉长,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月台上的时针好像变得卡顿,耳机里的音乐也变得无聊。
我们是朋友而己,不过现在应该算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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