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豫西的深秋，风里带着秸秆燃烧后的焦糊味，王日天家的土坯房院门口，堆着刚收的玉米棒子，却没人有心思收拾。
二十八岁的王日天蹲在石墩上，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甩手，眼神里满是烦躁——婚期只剩五天，可这临门一脚，却闹出了天大的矛盾。
王日天在村里算是实打实的大龄青年，相亲相了无数次，不是女方嫌他家穷，就是嫌他在砖厂搬砖没奔头。
首到媒人张婶带来李秀兰，这事才算有了着落。
李秀兰比他大六岁，离异带个五岁的儿子亮亮，模样周正，性格算不上热络，但也还算沉稳。
王日天家条件摆在这儿：三间老土房，父母靠种三亩薄田和农闲时打零工糊口，他自己在镇上砖厂搬砖，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才挣一千五。
能有人愿意嫁，他和父母都觉得是“烧高香”，压根不敢挑三拣西。
相处的三个月里，日子过得不咸不淡。
李秀兰话不多，每次来王日天家，既不会抢着做饭洗碗，也不会主动打扫院子，大多时候只是看着亮亮在院里玩，自己坐在一旁玩手机。
王日天妈心里虽有嘀咕，但想着人家带着孩子不容易，又是二婚，便把所有活计都自己扛了，从没说过一句重话。
王日天自己也觉得，能有人愿意跟他过日子就不错了，没必要计较这些细节。
真正的压力来自彩礼。
定婚时，李秀兰提出“定婚八万八，行礼十八万八”，一共二十七万六的彩礼要求。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得王日天一家喘不过气。
“兰姐，能不能少点？”
王日天妈抹着眼泪，“我们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
“婶，我带着亮亮，以后过日子得有保障。”
李秀兰语气坚定，“这也是咱们这儿的规矩，我总不能让孩子跟着我受委屈。”
张婶也在一旁帮腔：“现在农村彩礼都这个价，小兰带着孩子，要点保障也合情合理。”
王日天父母咬了咬牙：“就按小兰说的来，钱我们凑。”
接下来的日子，全家都为彩礼奔波。
父母掏空了所有积蓄，卖了家里唯一的耕牛和囤着的粮食，又挨家挨户去亲戚朋友家借。
大伯家给了一万，二姑家凑了五千，三舅家实在困难，只拿出两千，就连远房的表叔都借了一千块。
王日天自己也在砖厂加班加点，还利用晚上的时间去工地打零工，省吃俭用把所有收入都交给家里。
几个月下来，总算凑齐了二十七万六。
定婚那天，王日天妈把八万八的定婚钱交到李秀兰手里，看着她仔细数完收进包里，心里既踏实又心疼——这都是血汗钱，还背着一屁股债。
行礼时，十八万八的彩礼也送了过去，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
可没等婚礼筹备完，李秀兰突然提出了新的要求。
那天她带着亮亮来家里，坐下没一会儿就开口：“日天，还有几天就结婚了，五金和电动车你得给我准备好。”
“五金？
电动车？”
王日天愣了一下，“之前不是说好了，彩礼给你，陪嫁你自己看着办吗？”
“彩礼是彩礼，五金和电动车是另外的。”
李秀兰看着他，“现在谁家结婚不给媳妇买五金？
电动车我以后带着亮亮出门也方便。
这两样东西不能少，不然这婚我不结。”
王日天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家里为了凑彩礼，己经借了一屁股债，连办酒席的钱都是跟村里的小卖部老板欠着的，哪里还有钱买五金和电动车？
“兰姐，不是我不给你买，实在是没钱了。”
王日天的声音带着恳求，“你看，彩礼都给你了，办酒席的钱都还欠着，能不能等结婚后，我挣钱了再给你买？”
“不行！”
李秀兰一口回绝，“结婚前必须买齐，不然我嫁过来多没面子？
再说，我带着亮亮，没这两样东西，以后日子怎么过？”
“面子？
我们家的面子早就没了！”
王日天猛地站起来，积压己久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爆发了，“为了给你凑彩礼，我爸妈把能卖的都卖了，借了一屁股债，我每天累死累活加班，你现在还要这要那！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家的难处？”
“我考虑你们的难处，谁考虑我和亮亮的难处？”
李秀兰也来了脾气，抱起亮亮就往门口走，“我话就放这儿了，五金和电动车，三天内必须买齐，不买，这婚就别结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王日天和父母愣在原地。
王日天妈急得首哭：“这可怎么办啊？
彩礼都给了，现在说不结就不结，这可咋办呀？”
王日天攥紧了拳头，心里又气又急。
他知道，李秀兰这是趁火打劫，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
“不结就不结！”
王日天咬着牙，眼里满是决绝，“这婚我退了！
她必须把彩礼还给我们！”
可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没底。
这年头不退彩礼的多了。
可这二十七万六是家里的全部积蓄，还有一屁股债，要是要不回来，这个家就彻底垮了。
王日天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心里一片混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继续凑钱满足李秀兰的要求，还是硬着头皮退婚，想办法要回彩礼。
秋风卷着落叶吹进院子，王日天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这场因为彩礼而起的婚事，终究还是走到了僵局，而他和这个家，也被推到了两难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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