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做嫁衣

安阳县张家庄有个大户人家，户主名叫张有钱。这张有钱的祖上曾是京城里威风凛凛的大官，

红顶花翎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辗转来到这小县城。可老话常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家祖上的那些关系人脉像一张无形的网，仍在暗中发挥着作用。

县老爷见了张家的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走路都带着小跑；各路乡绅富户更是提着厚礼，

踏破了张家的门槛。张有钱借着这股劲儿，开当铺、办酒楼、倒腾绸缎，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他家的银子堆在库房里，都快溢出来了，箱子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像是在炫耀着主人的财富，没过几年就成了安阳县城里数一数二的首富。可这张有钱，

却是个十足的恶少。他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穿着绫罗绸缎，走在街上横冲直撞，

眼睛长在头顶上。看到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他那双小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像饿狼盯着肥肉，

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总会让手下人想尽办法弄回府中。街面上的小商贩，

要是被他看上了摊位，要么被强买强卖，要么就被他找个由头掀了摊子，哭都找不到地方。

有人气不过去县衙告状，可张有钱进了县衙，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自在，喝着县老爷泡的好茶，

嗑着瓜子，没多久就大摇大摆地出来了。而告状的人，轻则被打板子，重则倾家荡产，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背后都骂他是 “张恶霸”。这天，

张有钱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下人在街上闲逛，摇着一把檀香扇，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忽然看到前面一个摊位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他来了兴致，推开人群就挤了进去。“让让，

都让让，张老爷来了！” 一个下人狐假虎威地喊道。老百姓们一瞅是他，

吓得像见了猫的老鼠，“轰” 的一下全散开了，生怕沾染上半点晦气。

有个挑着菜担的老汉没来得及躲开，被张有钱的下人推了一把，菜担翻倒在地，

绿油油的青菜撒了一地，老汉心疼得直跺脚，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摊位后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

面前摆着一个写着 “李半仙” 的幌子，正是个算命的。

张有钱一屁股坐在摊前的小板凳上，板凳发出 “吱呀” 的呻吟，像是快要被他压垮。

他翘着二郎腿，用扇子指着李半仙：“老头，给爷算一卦，算好了有赏。

”李半仙是个老江湖，看他衣着打扮和身边人的架势，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他眯着眼睛，

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这位老爷，看您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大富大贵之相啊。

您这财运亨通，日后定能财源广进，福气冲天，子孙满堂啊。” 尽捡些好听话说。

张有钱听得眉开眼笑，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了一起，拍着大腿直叫好：“哈哈，

你这老头还挺会说话，算得不错！”等李半仙说完，他 “啪” 地一拍屁股就要走。

李半仙连忙站起身，搓着手，陪着笑脸说：“这位老爷，您还没给卦钱呢。

”张有钱猛地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睛一瞪，像要吃人：“嘿嘿，老先生，

你这脑袋怕是不好使吧？就你这糊弄人的玩意儿，还敢要卦钱？

”李半仙急得脸都红了：“老爷，我这可不是蒙人，是按先天八卦算的呀。”“拉倒吧你！

” 张有钱一声怒喝，“敢找我要钱，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你不是会算吗？

算没算出来今天要挨揍？”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几个手下就像恶犬一样扑了上去，

对着李半仙拳打脚踢。“让你要钱！让你不识抬举！” 下人们一边打一边骂。

李半仙被打得抱头蜷缩在地上，惨叫声撕心裂肺，摊位上的卦签、罗盘被踩得稀巴烂。

有个围观的路人看不下去，小声劝道：“张老爷，差不多行了，他就是个算命的，不容易啊。

”张有钱瞪了那人一眼：“你算哪根葱？也敢管老子的事？再多嘴连你一起打！

” 那人吓得赶紧闭上了嘴，缩到了人群后面。等张有钱带着人扬长而去，

李半仙才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流着血，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

他望着张有钱远去的背影，咬着牙说：“恶人自有天收，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旁边一个好心的老百姓赶紧上前扶起他，帮他收拾散落的东西：“老先生，您没事吧？

刚才真该提醒您，那可是张恶霸，咱们这儿谁都不敢惹他。”李半仙擦了擦嘴角的血，

叹了口气：“唉，老夫闯荡江湖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真没见过这么蛮横无理的。

不过放心，善恶终有报，他迟早会遭报应的。”周围的老百姓也纷纷议论起来。“可不是嘛，

这张有钱坏事做绝，早就该遭报应了。”“上次王二家的闺女被他看上，硬生生给抢走了，

王二去告状，结果被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希望这李半仙的话能灵验，

让他早点受到惩罚。”张有钱可不管这些，他打了人，心里还挺得意，

带着手下继续在街上闲逛，像个没事人一样。张有钱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张小宝，

今年刚满八岁。这孩子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整天爬高上低，像个皮猴。

家里的丫鬟仆妇们都得围着他转，稍微不留意，他就会闯出点祸来。这天，

张小宝看到自家院墙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觉得好玩，

就非要爬上去。下人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少爷，别爬了，那墙太高了，危险！

”可张小宝根本不听，还冲下人们做鬼脸：“我就要爬，你们管不着！” 他手脚并用，

像只小猴子一样，好不容易爬到了墙头。他得意地朝下面的人做了个鬼脸，

站在墙头上晃来晃去，炫耀自己的本事。突然，他脚一滑，“啊” 的一声尖叫，

“扑通” 一下从高高的院墙上摔了下来。下人们吓得魂都没了，赶紧围上去把他抱起来。

张小宝脸色惨白，眼睛紧闭，头上流出的血染红了衣襟，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

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跑去告诉张有钱，张有钱得知消息后，像疯了一样从外面赶回来，

一把推开下人，抱起儿子大喊大叫：“小宝！小宝！你醒醒啊！爹在这儿呢！

” 他声音都带着哭腔，平时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他连忙让人去请县里最好的郎中，“快！

快去请王郎中！不管多少钱，一定要把我儿子治好！”王郎中很快就来了，他背着药箱，

急匆匆地赶到张府，看到张小宝的样子，也不敢耽搁，赶紧拿出脉枕给张小宝把脉。

他眉头紧锁，把了好一会儿脉，又翻看了张小宝的眼皮，才对张有钱说：“张老爷，

小少爷这情况不太好，颅内有淤血，我先试试施针，看看能不能把淤血散开。

”王郎中拿出银针，小心翼翼地在张小宝的头上和身上扎了几针，

又开了几副活血化瘀的药方，嘱咐下人赶紧去抓药煎药。张有钱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不停地催促：“快点！再快点！”药煎好了，下人小心翼翼地给张小宝灌下去，

可他就是不见好转。张有钱又请了好多外地的名医，家里的药渣堆得像座小山，

郎中们来了一波又一波，把脉、施针、开药方，忙得满头大汗，可张小宝醒来后，

却变得痴痴傻傻的。他见了人只会傻笑，嘴角流着口水，问他话也只会 “嘿嘿” 两声，

只有看到张有钱时，眼神才会有一丝波动。张有钱心疼得不行，

抱着儿子不停地哭：“小宝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都是爹不好，没看好你啊。”他不甘心，

又娶了好几房媳妇，希望能再要个孩子，可那些媳妇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张有钱看着傻儿子，心里像被猫抓一样难受，整日唉声叹气，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家里的下人见他心情不好，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他。

有个丫鬟端茶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一点在他衣服上，他就大发雷霆，把茶杯摔在地上，

指着丫鬟骂道：“没用的东西！连杯茶都端不好，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 丫鬟吓得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可他根本不理会，执意让人把丫鬟拖了下去。

眼看着张小宝一天天长大，还是那副傻样子，张有钱越来越着急，自家这么大的家业，

总不能没人继承吧。他思来想去，觉得只有给儿子找个精明能干的媳妇，才能保住家产。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王四海的女儿如月。王四海家境不错，开了几家绸缎铺和米行，

家里的生意全靠如月打理。如月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聪明能干，把铺子管得井井有条，

账目算得清清楚楚，是个出了名的女强人。张有钱知道王四海有两大爱好，一是喝酒，

二是堵伯，而且这人好面子，说一不二。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这天，张有钱让人去请王四海，说家里有上好的陈年佳酿，请他来尝尝。王四海一听有好酒，

顿时来了精神，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立马跟着来人去了张府。刚进张府大门，

王四海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他深吸一口气，赞叹道：“好酒！真是好酒啊！

”张府的客厅里摆着一桌子好酒好菜，红烧肘子、清蒸鱼、酱牛肉…… 样样都是硬菜，

香气扑鼻。张有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王老弟，你可算来了，快请坐，

这酒我可是珍藏了多年，一般人我都不拿出来。”王四海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拿起酒杯就喝了一口，咂咂嘴：“好酒！果然是好酒！这味道，绝了！

”张有钱和王四海推杯换盏，喝得晕晕乎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有钱放下酒杯，

打了个酒嗝说：“王老弟，今天请你来喝酒是其一，其二是听说你赌技高超，

我想跟你讨教讨教。”王四海酒劲上来了，手也痒痒了，拍着胸脯说：“哦？张兄想赌什么？

尽管说，我奉陪到底！”张有钱说：“咱就玩最简单的猜大小，掷骰子，谁的点数大谁赢，

咋样？”王四海一听乐了，这可是他的强项，他得意地说：“行啊，就按你说的来！

”张有钱又说：“光赌喝酒没意思，我要是输了，就把西街的三间门市房给你。

”王四海一听，眼睛都亮了，那三间门市房地理位置极好，位于县城最繁华的地段，

每天的客流量多得数不清，可是块风水宝地。他想了想说：“我要是输了，

就把东市的三间门面给你。”张有钱摆摆手：“我家的门面房多的是，不差你那三间。

我要是赢了，你就把你闺女如月嫁给我儿子小宝，咋样？”王四海一听，酒瞬间醒了大半，

他瞪着眼睛看着张有钱，心里暗骂：这老狐狸，原来是打我闺女的主意！

我闺女那么精明能干，怎么能嫁给一个傻子！可张有钱又激他：“咋了？王老弟不敢赌了？

都说你在赌桌上叱咤风云，我看也不过如此。”王四海是个爱面子的人，被这么一激，

顿时来了脾气，一拍桌子说：“赌就赌！谁怕谁！我还能怕了你不成！

”张有钱心里暗自得意，脸上却装作平静：“好！痛快！那咱就开始吧。

”他让人拿来一个骰子和一个碗，王四海从怀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骰子，说：“用我的，

免得说我耍赖。” 他哪里知道，自己的骰子早就被张有钱买通他身边的人给换了，

换成了特制的骰子，想掷出几点就能掷出几点。王四海先来，他拿起骰子，放在手里搓了搓，

吹了口气，猛地扔进碗里，骰子在碗里转了几圈，停了下来，是五点。

王四海得意地笑了：“五点，张兄，该你了。”张有钱拿起骰子，漫不经心地扔进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