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连载
《以心换命后续》是网络作者“幻曙”创作的言情小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云蘅萧详情概述:浓稠的、铁锈般的血腥混杂着泥土被反复践踏后翻起的腐烂潮沉甸甸地压在云蘅的每一次呼吸她伏在冰冷的山崖边嶙峋的碎石硌得她胸口生崖那片平日里绿意盎然的峡此刻已彻底沦为修罗屠残破的旌旗浸泡在泥泞的血水被马蹄踏得不成样断肢残骸随处可扭曲地铺陈在焦黑的土地金铁交击的刺耳锐响、濒死者的绝望哀嚎、战马垂死的悲如同地狱深处刮来的腥一阵阵冲击着她脆弱的耳震得...
主角:云蘅,萧烬 更新:2025-07-28 13:4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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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的、铁锈般的血腥气,混杂着泥土被反复践踏后翻起的腐烂潮气,
沉甸甸地压在云蘅的每一次呼吸上。她伏在冰冷的山崖边缘,嶙峋的碎石硌得她胸口生疼。
崖下,那片平日里绿意盎然的峡谷,此刻已彻底沦为修罗屠场。
残破的旌旗浸泡在泥泞的血水里,被马蹄踏得不成样子,断肢残骸随处可见,
扭曲地铺陈在焦黑的土地上。金铁交击的刺耳锐响、濒死者的绝望哀嚎、战马垂死的悲鸣,
如同地狱深处刮来的腥风,一阵阵冲击着她脆弱的耳膜,震得她心口阵阵发紧,
几乎要呕吐出来。她本是这山中采药的孤女,
寻着几株难得一见的血灵芝攀上这处人迹罕至的高崖,
未曾想竟一头撞进了这场惨烈的遭遇战尾声。视线下意识地在下方那片血色泥沼中搜寻,
掠过那些早已失去生气的面孔,最终,猛地定格在不远处一具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上。
那人仰面陷在泥泞里,一身玄甲几乎被暗红的血污浸透,看不清本来颜色。
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左肩撕裂至腰腹,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血正汩汩涌出,
身下的泥水被染得越发浓黑。他一只手还死死握着一柄折断的长刀,
另一只手却无力地摊开着,沾满污泥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他还活着!
这念头如同闪电劈进云蘅脑海,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几乎是凭着采药人攀爬峭壁的本能,
她拽紧坚韧的藤蔓,手脚并用地滑下近乎垂直的崖壁。
湿滑的苔藓和松动的碎石几次让她险些失足坠落,
尖锐的碎石在她裸露的手腕和小臂上划开道道血痕。她浑然不觉,
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个泥泞中的身影上。终于滑到谷底,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她窒息。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那人身边,泥水瞬间浸透了她的粗布裙裾。她颤抖着手,
试探着去探他的鼻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确实存在。指尖触到他颈侧,
那搏动也微弱得令人心颤。“撑住…”云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用力撕开自己内裙还算干净的布条,试图压住他腹部那道最致命的伤口。
温热的血立刻浸透了布条,源源不断,带着生命急速流逝的触感。她慌得几乎要哭出来,
抬眼四顾,尽是残肢断臂,根本找不到任何帮手。远处,
似乎还有零星的喊杀声和马蹄声在逼近。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带他走!
求生的本能和医者的天职压倒了恐惧。云蘅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
将那沉重的、覆着冰冷铁甲的身体半拖半拽地移动起来。每一步都陷入粘稠的泥泞,
深及脚踝。他沉重的身躯如同山岳,压得她纤细的腰肢仿佛随时会折断。
汗水混着泥水和血水,顺着她的额角、鬓发不断淌下,糊住了视线,咸涩地流进嘴角。
她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凭着记忆,朝着自己上山时发现的一个隐蔽山洞方向,艰难地挪动。
身后,杂乱的马蹄声和蛮族士兵粗野的呼喝声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催命符。她不敢回头,
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剧烈抽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终于,
在意识快要被沉重的身躯和极度的疲惫压垮前,她看到了那个被茂密藤蔓遮掩的洞口。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猛地将人拖了进去,自己也跟着滚倒在冰冷潮湿的洞底石地上,
眼前阵阵发黑,只剩下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冰冷的山泉水滴落在额头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清明。萧烬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如同蒙着一层厚重的血翳。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粗糙的茅草屋顶,
简陋得如同一个巨大的鸟巢。阳光透过缝隙,在地上投下几道细碎摇曳的光斑。
全身的骨头像是被彻底碾碎又重新胡乱拼凑起来,
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剧烈的、烧灼般的疼痛。他下意识地想动,
想确认自己身处何地,四肢却沉得如同灌满了铅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喉咙干得像是塞满了滚烫的砂砾,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呃…”一声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干裂的唇间溢出。
这微弱的声响立刻惊动了旁边守着的人。一阵急促而轻巧的脚步声靠近,
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关切。“你醒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清冽如山涧溪流,
却又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欣喜。紧接着,一张脸庞进入了他勉强聚焦的视线范围。
算不上顶顶漂亮,眉眼却异常干净柔和,如同被山泉水濯洗过一般。
皮肤带着山野间风吹日晒的微褐色泽,此刻却透着一种失血的苍白。
她额角有一块新鲜的擦伤,渗出淡淡的血丝,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颊边,显得有些狼狈,
但那双眼睛,清澈见底,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毫不作伪的担忧和如释重负。萧烬试图开口,
喉咙却只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别急,别说话。”女子立刻会意,
声音放得更轻更柔,像是怕惊扰了他,“你伤得太重,得慢慢养。”她转身,
动作麻利地从旁边一个粗陶罐里倒出小半碗温水,又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干净的布巾沾湿了,
轻轻敷在他干裂起皮的嘴唇上。清凉的水意一点点浸润,如同久旱逢甘霖,
稍稍缓解了那火燎般的痛楚。“我是云蘅,采药的。
”她一边继续用湿润的布巾轻点他的嘴唇,一边轻声解释,仿佛在安抚一个迷途的孩子,
“五天前在崖下发现你的。你伤得很重,昏迷了好久。”她顿了顿,看着他茫然无措的眼睛,
声音愈发轻柔,“你呢?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从哪里来?”名字?从哪里来?
萧烬的眉头痛苦地蹙紧,试图在混沌一片的脑海中捕捉任何一点清晰的碎片。然而回应他的,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空白和尖锐的刺痛。他用力去想,换来的却是颅骨深处一阵猛烈的钝痛,
眼前阵阵发黑。他闭上眼,粗重地喘息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最终,
只能无力地、几不可察地摇了一下头。除了这锥心刺骨的痛,脑海中一片荒芜。“没关系。
”云蘅的声音依旧温和平静,没有丝毫的不耐或失望,反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先把伤养好要紧。你流了好多血,能活下来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她将布巾重新浸湿,动作轻柔地擦拭他额头的冷汗,
“总得有个称呼…你身上那块被血浸透的腰牌,上面好像有个‘烬’字…叫你阿烬,好不好?
”阿烬?一个陌生的名字,却奇异地在这片荒芜的空白中,投下了一丝微弱的锚点。
他再次费力地睁开眼,对上她那双清澈温润的眸子。在那里面,他看不到算计,看不到畏惧,
只有一种坦然的关切,像冬日里晒暖的泉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最终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好,阿烬。”云蘅笑了,眼角弯起柔和的弧度,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你安心睡,我守着。”她伸手,
替他掖了掖身上那床打着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的薄被。---时间如同山涧的溪水,
在云蘅简陋的茅屋周围悄然流淌。深秋的肃杀被初冬的寒意取代,窗外那几株老梅树的枝头,
已悄然鼓起小小的、深红的花苞,在凛冽的风中微微颤动,倔强地昭示着春日的讯息。萧烬,
或者说阿烬,身上的伤口在云蘅精心调配的草药和日夜不辍的照料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
深可见骨的裂口渐渐收拢,长出粉嫩的新肉,狰狞的疤痕盘踞在他精壮的身体上,
像一道道褪色的战功。他能下地了,起初只是扶着墙壁在屋内缓慢挪动,
每一步都牵扯着新生的皮肉,带来钻心的疼痛和虚弱的眩晕。云蘅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一旁,
手臂虚虚地环在他身侧,随时准备在他力竭时搀扶住他。她从不让他做任何重活。
劈柴、挑水、修补被山风吹坏的茅草屋顶,这些维持生计的力气活,
都被她瘦削的肩膀默默扛起。萧烬看在眼里,那沉寂的、空茫的心底,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悄然撬动。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镇北王,他只是阿烬,
一个被眼前这个女子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男人。他开始尝试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第一次拿起沉重的斧头劈柴时,他久未活动的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虎口被震得发麻。
云蘅闻声从屋里跑出来,脸上写满了惊惶:“阿烬!你快放下!这些我来!
”她不由分说地去夺他手中的斧柄。“我能行。”萧烬的声音低沉,带着伤后初愈的沙哑,
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持。他避开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再次挥起斧头。
粗大的木柴在沉闷的撞击声中应声裂开。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泥土上。
他侧过头,看到云蘅站在几步开外,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那亮光,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一圈陌生的涟漪。
他做得越来越多。笨拙地学着用竹篾修补破损的篱笆,
在云蘅的指导下辨认那些晒在簸箕里的、散发着清苦或奇异香气的草药。
他甚至开始教村里几个半大孩子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权作强身健体。孩子们围着他,
叽叽喳喳,充满崇拜地喊着“阿烬哥”。每当这时,云蘅就坐在院中那棵老梅树下,
膝上摊着一本磨破了边角的药典,安静地捣着石臼里的草药。
她的目光偶尔会越过那些欢腾的孩子,落在他身上。阳光穿过稀疏的梅枝,
在她清秀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每当萧烬的目光与她不经意间对上,
她便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垂下眼睫,脸颊却悄悄染上一层薄红,像初绽的梅瓣。
一种无声的、温润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
便足以明了对方的心意。腊月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封了山路。
小小的茅屋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屋外风雪呼啸,屋内却燃着温暖的灶火。
云蘅坐在火塘边的小木墩上,就着跳跃的火光缝补萧烬一件磨破了袖口的旧衫。
跳跃的火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弯浅浅的阴影。萧烬坐在对面,
手里拿着一块木头和一把小刀,正专注地削刻着。木屑簌簌落下,在他脚边积了一小堆。
屋里很静,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嘶啦声,
以及小刀刮过木头的沙沙声。“阿蘅。”萧烬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温暖的宁静。
他的声音在火光中显得格外低沉柔和。云蘅停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
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他。萧烬停下刻刀的动作,摊开掌心。掌心里躺着一支刚刚成型的木簪,
簪身打磨得光滑圆润,簪头被他小心地刻成了两朵并蒂的梅花雏形,虽然线条还略显生涩,
但那份用心却清晰可见。“这个…给你。”他将簪子递过去,
目光落在她随意用一根荆条挽起的发髻上,“总用荆条,头发会毛糙。”云蘅怔住了,
看着那支还带着他掌心温度的粗糙木簪,脸颊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染上了霞色。她放下针线,
双手在粗布裙子上局促地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簪子。指尖触碰到他粗糙的指腹,
带着薄茧的微砺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心尖。“谢谢…”她声音细若蚊蚋,
手指珍惜地摩挲着簪子上那两朵并蒂的梅花,心口像是被温热的泉水涨满,
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等开春,路通了。”萧烬看着她低垂的、泛红的侧脸,
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郑重,“我攒点力气,
下山找份正经活计。然后…”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锁住她清澈的眼底,“我娶你。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在云蘅脑海里炸开。
巨大的喜悦和羞赧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猛地抬起头,
撞进他深邃的、映着火光的眼眸里。那里面不再是战场上的杀伐冷酷,
也不是初醒时的茫然空寂,只有一片赤诚的、滚烫的暖意。手中的木簪仿佛有了千斤重,
又轻得像一片羽毛。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最终,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重重的点头,眼角有温热的湿意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屋外的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遥远而温柔。---那支并蒂梅木簪,
被云蘅用一块最柔软的细布仔细包裹,珍而重之地收进了她唯一的、上了锁的小木匣里。
她依旧只用那根荆条挽发,仿佛要将那份滚烫的承诺,连同簪子一起,
妥帖地藏进心底最深处,等待着开春的兑现。然而,凛冬的寒意并未因这点温情而退却,
反而在某一夜,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暴烈姿态,撕碎了茅屋的宁静。那是接近年关的一个深夜。
朔风尖啸着掠过山谷,卷起地上残存的积雪,狠狠抽打在薄薄的窗棂纸上,
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云蘅在睡梦中被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猛地惊醒。侧耳倾听,
除了呼啸的风声,似乎还有一种更沉重、更杂乱的声响,由远及近,隐隐传来,
如同闷雷滚过冻土。是马蹄声!而且不止一匹!她心头猛地一沉,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几乎是同时,睡在对面草榻上的萧烬也倏然坐起,黑暗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
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温和。长期征战的本能,让他对危险的感知远超常人。“阿蘅!
”他低喝一声,声音紧绷如弦,掀开被子就下地,动作快得惊人,
全然不顾伤势初愈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来不及了!“砰!哗啦——!
”简陋的木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狠狠撞开!碎裂的木屑四溅。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
如同冰刀般猛地灌入小屋!摇曳的油灯瞬间熄灭,屋内陷入一片冰冷的黑暗。
几个高大魁梧、穿着厚实皮袄的身影堵在门口,火把的光亮跳跃着,
映出他们脸上粗犷的线条和腰间森寒的弯刀。为首一人,脸上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刀疤,
眼神凶戾地扫过屋内,当目光触及萧烬那张在火光下轮廓分明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
迸发出野兽发现猎物般的狂喜和刻骨的恨意。“萧烬!果然是你这个杂种!命可真大!
”刀疤脸用生硬的官话厉声咆哮,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刀尖直指过来,“给我拿下!
要活的!王爷要亲手剐了他!”“走!”萧烬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在对方拔刀的瞬间,
他一把抓住云蘅冰凉的手腕,将她狠狠往自己身后一拽!同时,
另一只手抄起灶台边那根用来顶门的粗壮木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口狠狠掷去!
木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门口几人。趁着对方下意识闪避格挡的瞬间,萧烬拉着云蘅,
撞开小屋侧面那扇更为脆弱的窗户,翻滚而出!冰冷的积雪和尖锐的碎石瞬间刺痛了身体。
屋后是陡峭的山坡,下方是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悬崖!“追!别让他们跑了!
”刀疤脸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紧追而至。“抱紧我!
”萧烬的声音在呼啸的寒风中破碎而决绝。他紧紧攥着云蘅的手,几乎是拖着她,
在陡峭湿滑、覆盖着薄雪的山坡上亡命奔逃。身后,追兵的火把如同地狱的鬼眼,
死死咬住他们,越来越近。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灌进肺里,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和松软的积雪,
每一步都像是在和死神拔河。云蘅的心脏狂跳着,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死死咬着下唇,
用尽全身力气跟上萧烬的步伐,不让自己成为他的拖累。然而,追兵的速度更快!
他们熟悉地形,且显然都是精悍的战士。“咻——!”一支淬着幽蓝寒光的弩箭撕裂风雪,
擦着萧烬的肩膀飞过,带起一串血珠!紧接着,更多的箭矢破空而来!“小心!
”云蘅失声惊呼。萧烬猛地将云蘅往旁边一推,自己则旋身挥臂格挡。
一支弩箭被他用手臂格开,但另一支角度刁钻的利箭却“噗”地一声,
狠狠扎进了他的大腿外侧!剧痛让他一个趔趄,身形猛地一晃!“阿烬!”云蘅魂飞魄散,
扑过去想扶住他。“别管我!快走!”萧烬嘶吼着,一把推开她,眼中是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拔出腿上的箭矢,带出一蓬温热的血,反手将箭杆狠狠掷向追得最近的一个蛮兵面门!
惨叫声响起。但更多的蛮兵已经围了上来,狞笑着,雪亮的弯刀在火把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退路被彻底封死,身后,就是万丈悬崖!“萧烬!跪下受死!”刀疤脸逼近,
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萧烬将云蘅死死护在身后,宽阔的背脊如同一堵墙。
他急促地喘息着,大腿的伤口血流如注,染红了脚下的积雪,但眼神却如同濒死的孤狼,
凶狠而沉静地扫视着逼近的敌人。他似乎在寻找着最后一线生机。
就在刀疤脸狞笑着举刀劈来的瞬间!萧烬动了!他没有迎击,而是猛地转身,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将身后的云蘅狠狠扑倒在地!用自己的整个身体,
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下!“砰!”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刀疤脸那势大力沉的一刀,
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在了萧烬格挡的手臂上!沉重的刀锋砸在臂骨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巨大的冲击力让萧烬整个人都往下狠狠一沉!更致命的是,在扑倒护住云蘅的瞬间,
他的后脑勺重重磕在了旁边一块突出地面的、尖锐冰冷的岩石棱角上!“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萧烬喉咙深处挤出。云蘅被他死死压在身下,几乎无法呼吸。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体瞬间的僵硬和剧痛带来的痉挛。浓重的血腥味,
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混杂着草药和汗水的凛冽气息,将她彻底笼罩。“阿烬!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挣扎着想要看清他。“杀!”刀疤脸见一击未能致命,眼中凶光更盛,
再次举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轰隆——!”悬崖边缘,
一块被连日风雪侵蚀得松动的巨大岩石,承受不住这剧烈的搏斗震动,猛地断裂、崩塌!
连带着一大片覆盖着薄雪的冻土,朝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下方轰然滑落!“啊——!
”蛮兵的惊呼和脚下的骤然悬空同时发生!变故来得太快!萧烬和云蘅所在的位置,
连同那几个逼近的蛮兵,瞬间随着崩塌的土石一起,朝着黑暗的深渊坠落!天旋地转!
失重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云蘅的心脏!冰冷的狂风如同无数只手撕扯着她的身体!
她只能下意识地死死抱紧身前那个温暖的、带着血腥味的身体,
如同抱住了生命中最后一块浮木。坠落!---剧烈的颠簸感,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舟。
萧烬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撕裂般的剧痛中沉沉浮浮。后脑勺撞击岩石的那一下,
仿佛将他的灵魂都震出了躯壳,无数混乱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旋转、炸裂。铁蹄踏碎山河,
腥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一张张或狰狞、或绝望、或忠诚的面孔在眼前扭曲闪现…最后,
定格在一座巍峨肃杀的城池轮廓上——镇北关!
还有…一道温柔婉约的、穿着华丽宫装的女子身影,她手中捧着一只暖炉,对着他柔柔地笑,
唇瓣无声开合,似乎在唤着“烬哥哥”…“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干裂的唇间溢出。
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千钧巨石。他费力地掀开一道缝隙。刺目的光线让他瞬间眯起了眼。
视线模糊地晃动、聚焦…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绣着繁复龙纹的锦缎帐顶。
身下是柔软厚实的锦褥,鼻端萦绕着清雅的龙涎香气。这不是茅屋…这是…“烬儿!
你终于醒了!”一个激动而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萧烬艰难地侧过头。床边,站着一位身着明黄常服、面容威严中带着明显倦色的中年男子,
正是大胤王朝的皇帝萧启。他身旁,依偎着一位身着月白云锦宫装的女子,身姿袅娜,
容颜清丽,此刻正用一方素白的丝帕掩着口鼻,一双剪水秋瞳中蓄满了泪水,
泫然欲泣地望着他,正是他的表妹,也是皇帝亲口为他定下的未婚妻,苏落雁。
“皇…皇叔…”萧烬的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
带着冰冷刺骨的现实感,汹涌地冲刷着大脑中那三个月的空白与温存。
他的未婚妻子…那茅屋…那山风…那草药香…还有那双清澈见底的、盛满担忧的眼睛…是谁?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按剧痛欲裂的额头,手臂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自己身上,盖着柔软温暖的锦被,但手臂露出的部分,
却缠着干净的细棉布。一股极其淡雅、却异常熟悉的药草清香,
从那包扎的布条上幽幽散发出来。这味道…是云蘅惯用的金疮药!
是她亲手采摘、亲手研磨配制的!独一无二!萧烬的心猛地一沉,混乱的记忆碎片中,
那个在风雪夜里被他死死护在身下的身影骤然清晰!他猛地想要坐起:“她…”“烬哥哥!
”苏落雁带着哭腔的惊呼打断了他,她急急上前一步,
柔软冰凉的手轻轻按住了他欲起的肩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别动!你伤得好重!
太医说了,你脑后受了重创,万幸捡回一条命…你昏迷了整整七天,
吓死落雁了…”她微微俯身,一股清甜的、属于名贵香料的幽香钻入萧烬的鼻端,
与他记忆中那清苦的草药香截然不同。皇帝萧启也沉声道:“烬儿,安心静养。
这次你孤军深入,被蛮族大军围困,力战重伤坠崖,是落雁派出的亲卫,循着踪迹,
在崖下乱石堆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你,拼死将你抢回!若非落雁心细如发,担忧你的安危,
暗中派人接应,后果不堪设想!”皇帝的目光带着赞许看向苏落雁。崖下…乱石堆?
萧烬脑中一片混乱。他只记得护住云蘅,然后是天崩地裂的坠落…醒来就在这里。
难道…是落雁的人救了他?那云蘅呢?那个采药女…“皇叔…”萧烬的声音干涩无比,
带着急切,“与我一同坠崖的…那个女子…”“女子?”皇帝眉头一皱,显然有些意外。
苏落雁按在他肩上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泪水流得更凶,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悸和后怕:“烬哥哥…你…你当时身边哪有什么女子?找到你时,
只有你一个人!浑身是血,
身边…身边散落着几块蛮族士兵的腰牌…”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惧,“烬哥哥,你是不是伤到头,记错了?
还是…还是被那些蛮族的妖女迷惑了?”“妖女?”萧烬的瞳孔骤然收缩,
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给他草药汤时温软的眼神…还有…那支并蒂梅花的木簪…“不…不可能…”他下意识地反驳,
声音却虚弱得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苏落雁却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
急切而“担忧”地低呼:“烬哥哥!你想想!你是在哪里坠崖的?蛮族腹地啊!
寻常女子怎么可能出现在那种地方?还偏偏在你重伤失忆的时候出现?这…这太蹊跷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皇帝,“陛下,烬哥哥这次遭此大难,心神恍惚,
怕是…怕是中了蛮族那些见不得人的巫蛊惑心之术!他们最擅长用些妖媚女子做细作,
迷惑人心,刺探军情!”巫蛊?惑心?细作?这几个词如同淬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萧烬混乱不堪的脑海。后脑撞击的剧痛再次猛烈袭来,
仿佛要将那些温存的记忆生生撕裂、抹去。云蘅那双清澈的眼睛,
在苏落雁带着恐惧的泪眼和皇帝沉凝审视的目光下,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甚至…蒙上了一层妖异诡谲的色彩。难道…那三个月的温存,山间的烟火,她羞涩的笑容,
她指尖的草药香…全是精心设计的骗局?一场针对他镇北王的、歹毒至极的陷阱?
目的是趁他失忆,套取军情?否则,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在蛮族大军交战的核心区域生存?
如何能“恰好”救下他?剧烈的头痛和巨大的认知冲击让萧烬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他猛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再睁开时,眼底那短暂的迷茫和挣扎,
已被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取代,冰冷、锐利,
带着刚从地狱爬出来的煞气和被欺骗后的暴怒。“是了…”他沙哑地开口,
声音冷得像冰窟里捞出的石头,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意,
“是她…那个村妇…敌国细作…”他放在锦被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攥得发白,骨节凸起,
青筋暴跳。胸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剜去,
留下一个鲜血淋漓、却又被无尽怒火和耻辱填满的空洞。那支亲手刻下的木簪,
此刻回想起来,竟成了莫大的讽刺!皇帝萧启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好个蛮族!竟用如此下作手段!烬儿放心,此事朕定会彻查!
伤你之人,惑你之心者,朕必让其付出代价!”他顿了顿,
看着萧烬苍白憔悴却难掩刚毅的脸,语气缓和了些,“你此番为国负伤,功勋卓著。
朕已下旨,待你伤愈,便为你和落雁完婚,双喜临门,也好冲冲这晦气!
落雁衣不解带守了你七天七夜,这份情意,烬儿你莫要辜负。”苏落雁闻言,
含泪带羞地低下头,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颈项,柔声道:“落雁只求烬哥哥平安。
”萧烬的目光落在苏落雁低垂的、温顺的眉眼上。她身上那清甜的名贵熏香,她华美的宫装,
她恰到好处的泪水和关切…这一切,
裾、清苦的草药气息、以及那双曾让他沉溺的清澈眼眸…形成了无比尖锐、无比讽刺的对比。
心口那个被剜开的空洞,瞬间被更深的冰冷和一种扭曲的痛恨所填满。
他缓缓地、极其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气,再开口时,
声音已恢复了属于镇北王萧烬的、惯常的冷硬和不容置疑:“臣…谢陛下隆恩。
”---冬去春来,京城的冰雪早已消融,被一派喧嚣繁华取代。然而,
距离京城数百里之外,那个被群山环抱、名为青萝坳的小山村,
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阴霾死死扼住了咽喉。瘟疫。这个令人闻之色变的词,如同附骨之蛆,
在短短十数日内,便吞噬了山坳里的生机。起初只是几个进山砍柴的汉子回来时发起了高烧,
浑身起了可怕的红疹。村里的老郎中用尽了祖传的方子,灌下去的药汤如同石沉大海。很快,
高烧和红疹如同燎原的野火,在闭塞的村落里蔓延开来。咳嗽声日夜不绝,
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不断有人倒下,皮肤溃烂流脓,在痛苦中挣扎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绝望如同浓重的黑雾,笼罩着这个曾经安宁的山坳。哭声日夜不绝,
焚烧尸体的黑烟带着令人作呕的焦臭气味,整日盘旋在村子上空,驱之不散。云蘅的小院,
成了村里唯一还亮着灯火、还弥漫着草药清苦味道的地方。她双眼熬得通红,
眼下的青黑浓得化不开,原本就清瘦的脸颊更是深深凹陷下去。院中支起了几口大锅,
日夜不停地熬煮着药汁,苦涩的药气弥漫,却依旧压不住那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
她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医书,试遍了记忆中每一种可能对症的方子,
甚至冒险深入瘴气弥漫的老林寻找罕见的药材。然而,没有用。
看着那些熟悉的、看着她长大的叔伯婶娘,那些曾围着她喊“云蘅姐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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