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诡书暴雨砸在图书馆的玻璃幕墙上，像无数透明的小蛇蜿蜒而下。
苏晚看了眼手表——22:40，还有二十分钟宿舍门禁。她把《古代汉语》塞进帆布包，
犹豫要不要等雨小点再走。"苏晚。"一只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按在她的书上，
"你的读书报告，明天课前交给我。"抬起头，林嘉怡精致的瓜子脸上挂着假笑。
作为学生会副主席，她总是找各种理由卡苏晚的奖学金申请。"上周就交过了。
"苏晚翻开笔记本，取出夹在里面的回执单，"李教授签过字的。"林嘉怡眼角抽动了一下。
她俯身凑近苏晚耳边，洗发水的香精味熏得人头晕："贫困生就该有贫困生的样子。
下次再敢越过我直接找教授，我让你连助学贷款都拿不到。"雨更大了。
苏晚把帆布包顶在头上冲出图书馆，冰凉的雨水立刻顺着脖子灌进衣领。
她抄近路穿过小树林，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泥水里。"倒霉透了！"她正要爬起来，
一道闪电劈亮夜空。刹那的白光中，前方地上躺着一本暗红色封面的书，
雨水在它周围形成诡异的干燥圆圈。《生死簿》。三个烫金篆字在封面上微微发光。
苏晚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书脊，一阵刺骨寒意就顺着指尖窜上脊背。
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人名和生辰八字映入眼帘。有些名字被朱砂划掉，
墨迹像干涸的血迹。苏晚随手翻到中间，一个熟悉的名字让她呼吸停滞：林嘉怡，
辛巳年八月初七子时圆珠笔从包里滚出来。苏晚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十秒，突然划了一道。
剧痛像烧红的铁钉刺入太阳穴。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抬手一摸，
满手鲜红。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年级群消息爆炸般弹出：紧急！林嘉怡在图书馆晕倒！
救护车来了，听说没呼吸了现场照片.jpg照片里，林嘉怡瘫倒在借阅台前，
周围散落着她名牌包里的化妆品。最刺眼的是她扭曲的面容和大张的嘴，
像是突然被夺走了生命。苏晚浑身发抖地看向手机时间——22:54:30。
她划掉名字是在...22:54。刚好三十秒。
"这不可能..."她颤抖着翻开《生死簿》，林嘉怡的名字上多了一道暗红色划痕，
像是渗出的血珠。更诡异的是，书页边缘浮现一个血色符号，像只眯起的眼睛。
宿舍楼出现在雨幕中。苏晚把书塞进内衣里，冰凉的封面贴着小腹，
让她想起解剖课上摸过的尸体。309寝室还亮着灯。苏晚推门进去时，
三个室友齐刷刷转头。"晚晚！林嘉怡死了！"陈悦尖叫，"就刚才在图书——天啊！
你鼻子怎么了？"苏晚用袖子擦了把脸："摔了一跤。林嘉怡...怎么死的？
""心脏骤停！"李萌压低声音，"论坛上说她上周逼张晓雨退学时就放过话，
说'让你活着走出师大算我输'，结果现在..."苏晚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
镜中的女孩脸色惨白如纸，眼下挂着两团不自然的红晕。贴身的《生死簿》突然变得滚烫。
熄灯后，苏晚蜷缩在被窝里，手机光照亮《生死簿》的某一页：马德明，
戊午年三月初七卯时——这是她做家教那家男主人，
上周"不小心"摸进浴室时被她撞见的油腻笑脸浮现在眼前。圆珠笔在名字旁悬停许久，
最终写下："心脏病突发，明日午时"。这次的疼痛像有把刀在搅动脑浆。
苏晚咬住被角才没尖叫出声，鲜血从双耳渗出，染红了鹅绒枕套。冥冥中，
她似乎看见马德明捂着胸口倒下的画面。
第二天午间新闻果然报道了某教育公司高管猝死的消息。苏晚在食堂盯着电视屏幕，
勺子掉进汤碗溅了一身。"同学，你没事吧？"有人递来纸巾。
抬头是张棱角分明的陌生面孔，黑T恤下隐约可见肌肉线条。男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
左眉骨有道浅疤，明显不是学生。"谢谢..."苏晚警觉地后退半步，"您是？""程烈。
"证件一晃而过，"市公安局的。来调查昨天的意外死亡。"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电视，
"今天这是第二起了，真巧。"苏晚的血液瞬间结冰。
程烈的目光如有实质地扫过她鼓囊囊的帆布包——那里装着《生死簿》。
"所有巧合都有因果。"程烈突然凑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你说呢，苏同学？
"他的呼吸拂过耳垂时，苏晚清晰看见他颈侧有道狰狞的疤痕，像被什么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程烈的目光像手术刀，几乎要剖开苏晚的帆布包。那句“所有巧合都有因果”带着冰碴，
钻进她的耳朵，冻僵了四肢百骸。食堂嘈杂的人声、电视新闻的播报、勺子碰撞碗碟的声响，
都瞬间拉远，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警官。
”苏晚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声音却带着细微的颤抖。她攥紧了手里的纸巾，
湿漉漉的触感提醒着她刚才的失态。程烈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没关系，苏同学。只是例行询问。林嘉怡同学和马德明先生，
这两位不幸离世的人，你都认识，对吧？”他的语气很随意，仿佛在聊天气。
“林学姐...大家都知道。马先生是我家教学生的家长，上周才见过一次。
”苏晚尽量让回答显得自然，心脏却在疯狂撞击胸腔。
帆布包里的《生死簿》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隔着布料烫着她的腰侧。
“见过一次...”程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视线扫过她苍白的脸和微微泛红的眼眶，
最后停留在她湿漉漉的帆布鞋上，“昨晚雨很大，苏同学回宿舍路上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吧？
比如...捡到什么东西？”苏晚的呼吸一窒。
闪电、泥泞、那本躺在诡异干燥圈里的暗红古籍...画面清晰地冲击着脑海。
她猛地摇头：“没有！直接跑回去的，雨太大了。”“是吗？”程烈不置可否，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颈侧那道狰狞的疤痕，目光锐利如鹰，“那真是遗憾。
如果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他抽出一张只印着名字和电话号码的简洁名片，
不由分说地塞进苏晚紧握纸巾的手里。名片边缘划过掌心，带来一丝刺痛。
苏晚看着程烈转身离开的挺拔背影，那身便装也掩盖不住行动间透出的凌厉与力量感。
他穿过人群，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周围的喧嚣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食堂门口，苏晚才像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
扶住旁边的餐桌才没摔倒。冷汗浸透了后背，心脏还在狂跳不止。“晚晚！你没事吧？
脸色好难看！”陈悦和李萌端着餐盘跑过来，担忧地看着她。“那警察找你干嘛？
跟林嘉怡有关？”李萌压低声音问，脸上带着八卦和一丝恐惧。
苏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
就是问问我昨晚有没有看到什么...可能林学姐出事前我正好在图书馆附近。
”她岔开话题，“快吃吧，下午还有课。”回到寝室，苏晚反锁了卫生间的门。
她打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水流声掩盖自己的喘息。从内衣里掏出《生死簿》，
暗红色的封面在灯光下仿佛在无声地呼吸。她颤抖着翻开书页。林嘉怡和马德明的名字上，
暗红色的划痕仿佛凝固的血液，透着一股不祥。而在书页边缘，
清晰地排列着两个小小的血色符号——一个像扭曲的眼睛，一个像裂开的十字。
就在她准备合上书时，书页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动起来！苏晚吓得差点把它丢进洗手池。
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停在了某一页。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在目：陈悦，
辛巳年十月廿九申时而在名字下方，原本空白的地方，
浮现出新的字迹：死因：高空坠物死亡时间：今日 17：45“不...不可能！
”苏晚失声低呼，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陈悦？她的室友？
那个整天活力四射、像小太阳一样的陈悦？今天下午五点四十五分会死？被高空坠物砸死？
她猛地看向手机——下午3点10分。距离那个时间，只剩下两个半小时！
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顾不上去想这书为什么能提前显示死因和时间，
也顾不上思考这预兆是否绝对准确。万一是真的呢？她无法承受这个“万一”的代价。
“冷静...苏晚，冷静！”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吼，镜中的女孩眼神惊恐，
脸色惨白如鬼。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拍打脸颊。
冰凉的***让她混乱的大脑稍微清晰了一点。不能直接告诉陈悦！这太荒谬了，没人会信，
反而会暴露自己。而且，生死簿的预示能改变吗？她该怎么做？
一个疯狂的念头浮现：如果...如果她在生死簿上修改陈悦的死因和时间呢？
就像她给马德明设定死因那样？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使用生死簿的代价一次比一次惨烈。
修改一个“将死之人”的命运，会付出什么？她不敢想象。
但看着陈悦的名字和那冰冷的死亡倒计时，苏晚的眼神渐渐变得决绝。她颤抖着拿起笔，
字旁边的空白处写下：死因：无划掉死亡时间：无划掉笔尖刚触碰到纸面，
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猛地从大脑深处炸开！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百倍！“呃啊——”苏晚眼前一黑，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喉头涌上浓重的血腥味。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大口大口的鲜血不受控制地涌出，染红了白色的洗手池，也溅落在《生死簿》上。
书页上，她试图修改的地方，墨迹像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瞬间消失无踪。
写着的死因：高空坠物和死亡时间：今日 17：45却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刺眼，
如同用鲜血重新描摹了一遍！书页边缘，第三个血色符号——一个扭曲的螺旋——缓缓浮现，
三个符号如同三只冰冷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她。“命定之死...不可改？
”苏晚瘫软在地，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镜中那个满脸是血、眼神绝望的自己，
一个恐怖的认知清晰地浮现脑海。生死簿能让她决定别人的死亡，
却似乎无法让她轻易改变它预示的、即将到来的“既定”死亡？
或者...改变的代价是她根本支付不起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手机屏幕显示：15：45。距离陈悦的“死期”，还有整整两个小时。
“不...不能放弃...”苏晚挣扎着爬起来，用冷水拼命冲洗脸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