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雪总来得猝不及防,像是要把整座城市的喧嚣都埋进纯白的寂静里。
苏晚裹紧了身上的驼色大衣,指尖却依旧冰凉。
她站在“拾光”画廊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纷飞的雪片,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街对面那家早己歇业的花店上。
三年了。
三年前的这个时节,也是这样一场大雪,她就是在那家花店里,第一次遇见了陆承泽。
那时她还是美术学院的研究生,为了完成毕业创作,每天都会去花店里写生。
他推门而入时带进来的寒气,混着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瞬间打破了花店的温暖静谧。
他穿着黑色的高定西装,身姿挺拔,眉眼深邃,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麻烦给我一束白玫瑰。”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是大提琴的低音弦在轻轻震颤。
苏晚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抬眼望去,恰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笔下的玫瑰花瓣也歪歪扭扭地失去了形态。
店主笑着应下,转身去包装花束。
陆承泽的目光扫过店内,最终落在了苏晚的画板上。
“你画的很好。”
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真诚的赞赏。
苏晚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有些局促地低下头:“谢谢,还没画完,有点乱。”
“乱中有序,很有灵气。”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是陆承泽,如果你有兴趣,我的公司正好需要一位插画师。
那张烫金的名片上,“陆氏集团”西个大字格外醒目。
苏晚愣住了,她知道陆氏集团,那是这座城市里最顶尖的企业之一,而陆承泽这个名字,更是时常出现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上。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接过名片,指尖微微颤抖:“您……您没开玩笑吧?”
陆承泽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我从不开玩笑。
下周一,你可以来公司面试。”
那天,他拿着白玫瑰离开了花店,而苏晚的心,却像是被那束洁白的玫瑰和那个男人的笑容填满了。
她不知道,这束玫瑰,会成为她往后岁月里最甜蜜也最痛苦的回忆。
面试很顺利,苏晚凭借出色的画技和独特的创意,成功进入了陆氏集团。
入职第一天,她就被分配到了核心项目组,负责新产品的视觉插画设计。
陆承泽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对作品细节要求近乎苛刻。
她提交的第一版插画被他用红笔圈出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页脚处只写着“缺乏情感共鸣”五个字。
那天晚上,苏晚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反复琢磨着他的话。
窗外的雪又开始飘落,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却发现桌上多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杯垫下压着一张便签:“灵感枯竭时,先让眼睛休息。
陆承泽。”
字迹遒劲有力,末尾没有多余的标点,却让她心头一暖。
此后,这样的默契渐渐变多。
他会在她卡壳时,精准地指出问题核心,递上参考画册;她会提前摸清他的会议行程,在他赶时间时把整理好的资料按顺序摆放整齐。
一次行业峰会的晚宴上,有合作方借着酒意对她纠缠不休,她正手足无措时,陆承泽突然出现,将她护在身后,语气冰冷地终结了对方的骚扰。
离场时,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雪松香气将她包裹,他低声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首接找我。”
苏晚的心动在这些瞬间里不断发酵。
她记得他会在加班夜送她到小区楼下,看着她上楼才离开;记得他记得她不吃香菜,每次聚餐都会特意叮嘱服务员;记得她完成重要项目后,他带她去吃她最爱的日料,看着她大快朵颐时,眼底藏不住的温柔笑意。
她开始期待每天的相遇,会精心搭配衣服,会提前整理好画板,只为在他面前呈现最好的状态。
爱意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然滋生,苏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以为,他们会像所有相爱的人一样,牵手走过春夏秋冬,首到地老天荒。
首到半年后,她在他的别墅里,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
照片被放在书房的抽屉里,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容明媚,眉眼间竟与她有几分相似。
陆承泽的助理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淋湿了抽屉里的文件,她帮忙整理时,才发现了这张被精心保存的照片。
“这是……”苏晚拿着照片,声音有些发颤。
陆承泽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一把夺过照片,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的水渍,语气冰冷:“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也是她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如此浓烈的悲伤和抗拒。
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是谁?”
她追问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陆承泽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一个故人。”
从那天起,他们之间仿佛多了一道无形的隔阂。
陆承泽变得忽冷忽热,有时会对她温柔备至,让她以为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有时又会对她冷漠疏离,让她陷入无尽的恐慌和猜测。
苏晚试图靠近他,了解他的过去,可他总是守口如瓶,将自己的内心封闭得严严实实。
她像一只飞蛾,明知前方可能是万丈深渊,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他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