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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暮色中的铜铃

发表时间: 2025-05-09
梅雨季的傍晚,铅灰色云层压得低低的,仿佛一块浸透冰水的粗麻布,沉甸甸地坠在医院楼顶上。

林夏的运动鞋踩过积水时,溅起的泥点弄脏了裤脚——那是她唯一一条不带补丁的牛仔裤,为了今天补交手术费特意换上的。

自动贩卖机的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碎发黏在额角,黑眼圈深得像被人用指尖狠狠揉过,右眼下还沾着昨晚熨衣服时溅到的焦痕。

她盯着玻璃柜里的草莓牛奶,突然想起十七岁生日那天,母亲用加班费买了一罐,拉环拉开时,气泡声像春天的溪流。

“叮——”硬币卡在投币口的瞬间,铜***从背后的巷子飘来,混着老槐树特有的潮湿气息。

她回头望去,暮色像浓墨般渗进巷口,那块“时间典当铺”的木牌半掩在槐树叶里,篆字被雨水泡得发胀,泛着诡异的幽蓝。

穿对襟衫的老者坐在竹椅上,青铜算盘随呼吸轻轻晃动,算珠碰撞声与远处急诊楼的心电监护仪嘀嗒声诡异地重合,像两根并行的心跳线。

竹椅旁的石桌上摆着个沙漏,细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向流动,底部沉积的沙粒中隐约埋着枚银色手链,链坠形状与她锁骨的胎记一模一样。

缴费单在掌心揉成皱纸团,钢笔字被冷汗洇得模糊。

三天前,主治医生摘下眼镜的动作慢得可怕,镜片上的反光遮住了眼神:“林小姐,手术费缺口还剩三万。

我们理解您的难处,但最晚明天中午……”此刻巷子里的蝉鸣突然哑了,每片槐树叶都在滴水,像无数双怜悯的眼睛。

她想起母亲病房床头的搪瓷缸,里面泡着发皱的罗汉果——那是母亲为了省润喉糖钱,从中药房捡的碎渣,缸底还沉着几粒她偷偷塞进去的水果糖, wrappers在热水里泡得发涨,像褪了色的彩虹。

“要典当什么吗?”

老者开口,沙哑的嗓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门,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

他左手转动着一枚青铜戒指,戒面刻着扭曲的“时”字,缝隙里嵌着暗红碎屑,像干涸的血迹。

老者的领口露出半截项链,吊坠是枚微型算盘,算珠上刻着“LX-07”——与她高中校服内侧的刺绣编号分毫不差。

林夏往前走两步,后颈突然泛起鸡皮疙瘩——她确定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声音,却莫名觉得熟悉,像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警告。

老者的指尖抚过算盘,某颗珠子转动时,她瞥见内侧刻着“2020.6.15”,那是父亲病逝的日期。

更诡异的是,珠子边缘还刻着极小的“桑桑”字样,与陆沉后来提到的恋人同名。

“我要换钱。”

她的声音比想象中平稳,却在说出“钱”字时喉间发苦,“母亲的手术费……”“用什么换?”

老者打断她,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微光,像深潭里掠过的银鱼。

他身后的老槐树突然发出吱呀声,某根枝桠垂下来,末端挂着个玻璃瓶,里面浮着几缕白发,瓶身标签写着“2015.5.7”——正是母亲被确诊糖尿病的日子。

瓶口插着张泛黄的便利店收据,收款方一栏赫然盖着“时间典当铺”的青铜算盘印。

林夏咬住下唇。

便利店夜班时被店长克扣的工资条、早市帮人搬货时扭伤的腰、还有昨天替客人顶班后,在更衣室偷偷吞下的止痛药——这些画面在眼前闪过时,她的目光落在老者身后的老槐树上。

树干布满细密的刻痕,每道都嵌着铜锈,仔细看竟是年份:1997、2005、2018……首到最近的2023,恰好与她的年龄吻合。

其中一道刻痕旁还刻着小小的草莓牛奶瓶图案,与她此刻想买的饮料一模一样,而在图案下方,隐约有行被刀刻覆盖的小字:别相信眼睛所见 。

“时间。”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我用时间换。”

算盘珠子突然哗啦作响,像暴雨砸在铁皮屋顶。

老者枯瘦的手指在算珠间游走,仿佛在弹奏一曲无人能懂的挽歌。

他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纹身:无数算珠串联成DNA双螺旋结构,链间缠绕着槐树叶的脉络。

“三个月换一万,童叟无欺。”

他抽出泛黄的契约,纸页间飘出陈年樟木味,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气息,“不过小姑娘,典当时间可是要打对折的——你给我半年,我只能给你三个月的价值。

这是规矩。”

林夏盯着契约最后一行小字:典当者不得追问时间去向 。

走廊尽头传来家属的哭声,她想起母亲上次清醒时,用枯瘦的手给她编辫子,说“小夏的头发该剪了”。

母亲指腹的老茧划过她耳垂时,她闻到了对方手上残留的消毒水味——那是母亲在工厂做质检员时落下的职业病,也是父亲住院时同款的气味,此刻在典当铺的暮色中,竟与老者身上的檀香味诡异地融合。

当她咬破指尖按指印时,鲜血渗进纸纹的瞬间,掌心突然传来冰凉的抽离感,仿佛有双戴着手套的手正从她的血管里抽取什么,同时耳畔响起模糊的低语:“欢迎加入LX项目……第7号实验体启动。”

手机在这时震动。

银行到账提示跳出的刹那,老槐树的枝叶突然剧烈摇晃,盛夏的槐花落了满地,金黄的花瓣在积水中漂成破碎的船。

林夏弯腰捡拾缴费单时,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水洼里扭曲变形:二十三岁的脸叠加着三十岁的轮廓,眼角似乎多了道极浅的纹路,像被岁月轻轻划了一刀。

更惊人的是,倒影的手腕上戴着枚银手链,链坠正是老者手中的青铜算珠,而在倒影的身后,隐约站着穿白大褂的桑桑,正将一枚算珠嵌入实验仪器。

“记住,”老者的声音渐远,算盘声越来越轻,“别回头看。”

她攥着手机跑出巷子,身后的铜***突然变成心跳的节奏。

医院大楼的玻璃幕墙映出她苍白的脸,鬓角不知何时沾了片槐花瓣,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枯黄,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

经过急诊楼时,某间病房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长鸣,她下意识看向时间——19:19,正是她按下指印的时刻。

监护仪旁的护士正在更换吊瓶,瓶身上的生产日期是“2023.6.19”,与她的典当日期分毫不差,而在输液管的阴影里,她分明看见老者的算盘珠子正在逆流而上。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林夏摸到口袋里多了样东西。

掏出一看,是枚青铜算珠,表面刻着“-180天”,纹路间嵌着细小的槐树叶。

她猛地抬头,电梯镜面里的自己眼尾隐约有颗淡褐色的痣,转瞬又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光线折射的错觉。

但在镜面下方的角落,她看见一行极细的水雾字迹,正在慢慢蒸发:当你看见这行字时,时间己开始对折 。

而在电梯按键面板上,“B1”键(地下室)的指示灯突然亮起,按钮缝隙里渗出槐树叶的碎末,像某种活物在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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