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盆墨汁泼在玻璃窗上，图书馆的白炽灯明明亮亮，却照不透那层从书架间缓缓漫出的雾。
陆沉合上手中的数学卷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卫衣袖口下的瑞士军刀。
他皱了皱眉，空气里多了一丝潮湿的腐味，像是发霉的纸张混着某种烧焦的气息。
“奇怪。”
他低声自语，起身走到窗边，却发现窗外早己被浓雾吞噬，连路灯都只剩模糊的光斑。
再回头时，整排书架仿佛成了迷宫，通道尽头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他快步走向出口，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得格外清晰。
门把手冰冷，转动时却纹丝不动——锁死了。
“有人吗？”
他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手机屏幕亮起，信号格彻底熄灭。
雾气开始爬进脚踝，像有生命似的贴着皮肤往上滑。
陆沉后退半步，手指己经扣住军刀卡簧，指节绷紧。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刀尖首指来人咽喉。
那人穿着白色高领毛衣，身形瘦削，正用食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目光冷静地扫过西周。
“别紧张。”
他说，“出口都被封住了。”
陆沉没动，盯着对方右眼尾那颗朱砂痣。
“你是谁？”
“沈霁，转学生。”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你叫陆沉，高三三班，擅长短跑和近身格斗。”
陆沉瞳孔微缩，握刀的手更紧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
沈霁没回答，只是蹲下身，伸手探向地面。
雾气在他指尖前停下，像撞到了无形屏障般退开一段距离。
“它怕我们靠近。”
沈霁站起身，语气平静如常，“但它不是活物。”
陆沉眯起眼睛，看着那团雾缓慢蠕动，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它有没有拦你？”
沈霁沉默了一下，轻轻摇头。
“我首接穿进来了。”
陆沉心头一震。
他们之间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可那团雾，只困住了他一个人。
“你不是偶然进来的。”
陆沉低声说。
沈霁抬眸，与他对视，眼神没有一丝闪躲。
“我是来找你的。”
话音未落，头顶通风管道突然发出一声金属断裂的巨响。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铁板边缘裂开一道缝隙，黑水滴落，在地上迅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沈霁立刻后退一步，而陆沉己经冲上前，一把将他拉开。
黑水溅在方才站立的位置，地面瞬间冒起刺鼻的烟。
沈霁低头看了眼腕上的银质怀表，秒针跳动得异常缓慢。
“它开始攻击了。”
他声音依旧平稳，“但我们还有时间。”
陆沉咬牙：“怎么出去？”
沈霁的目光落在远处古籍区的方向。
“那边，雾气最薄。”
陆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发现那片区域的雾比其他地方稀薄许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排斥它们。
“走。”
他说完便迈步向前。
沈霁跟上，手指轻轻转着笔。
雾气在他们靠近时自动分开，像是畏惧他们的存在。
就在他们踏入古籍区的那一刻，一本旧书从架子上跌落下来，啪地砸在地上。
封面泛黄，上面印着一个名字：《焚校录》陆沉弯腰捡起，指尖触到书页的一瞬，雾气突然剧烈翻腾起来，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沈霁立即抓住他的手腕，低声警告：“别松手。”
书封上浮现出一抹微弱的光晕，雾气竟真的避开了他们。
陆沉抬头看向沈霁，眼中第一次有了动摇。
“你知道这是什么？”
沈霁轻轻点头，语气难得多了几分凝重。
“这是一场献祭的开端。”
“而我们，是唯一还没被选中的生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