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流海边的望北崖上,飞立着两人。
“颜老头,你这是何邪法?
是何妖术?
叫我整日整夜欲饮人之鲜血!”
此刻的孤绝剑仙双眼通红,目眦欲裂,浑身癫狂之态,披头散发没有人样。
对面的中年老道人则是胸口敞开一洞,口中不停呕出紫血。
“咳,哈哈哈,孤绝,天意啊天意,世人都知你终日斩妖除魔,自诩清流,可谁又能猜到,你身体里竟流淌着古僵之血。
此乃身世之血咒,它不是什么术法,也不是什么神通,它源于你血脉中生生世世的诅咒!
要怪就怪你的族亲,啊哈哈哈哈。”
剑仙看着道人身上的血液,杀意和口渴感如同风暴一般在他脑海里肆虐,尽管他凭借着清心决和孤景剑奋力压制,但血咒带来的影响仍让他痛不欲生。
长期地忍耐下,肉体如同枯木逢水,剑仙身上开始慢慢长出白芽,他感觉到这些白芽竟然在自由蠕动,它们根系于灵魂之上,不可磨灭。
颜老头见状兴奋不己,他指着孤绝剑仙,煞有其事地介绍道:“古僵血咒,共有五层。”
“这第一层,以血代水。
从你血咒爆发的那一刻,此生此世不得饮水半滴,否则心火如焚,失去理智,唯有鲜血可解。
身长白芽便是第二层,没想到进展如此迅速。
哈哈哈,你以为你忍得住就行了吗?
你越忍,血咒爆发越快,到了第五层,你就会成为滔天魔僵,彻底丧失理智。”
“你不如先试试猪狗之血,再尝尝妖兽之血,实在不行,自己的血也可以。
一切虽是饮鸩止渴,但你看你那孤景剑上,这般多的鲜血,你真不好奇是何滋味吗?
可就算你想尽办法规避这血咒,我仍要告诉你的是,屠戮天下,饮众生血,这便是你的宿命!”
听见宿命二字,持剑之人一滞,他用手捂着癫狂面容,嘴里突然讥笑出声。
“呵呵,宿命,呵哈哈哈,宿命!
哎——!”
剑仙叹息一声,他轻轻颤抖后,闭上双眼又长吐一气,癫狂之态渐渐消失,神智终归复清明。
片刻后,他身上的白芽竟然也退缩回去,剑仙冷冷言道:“颜老头,你可知心不死则道不生,欲不灭则道不存,你之宿命二字真乃良药,区区血咒,安能使我折腰屈膝!
此咒不过我修行一坎而己,今日留你狗命一条,待我查清血咒之密,让你亲眼见我如何破除宿命!”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海中爆发出一道磅礴金光,此光柱首冲天际,远在十万八千里都能遥遥看见。
眼见不断有强大气息逼近,剑仙和颜道人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朝金光暴起飞去。
……三天之后,孤绝剑仙独立法阵中央,身边的孤景剑环伺西周,逼退众人。
“一面镜子,看上去并无奇异。”
“三百年修为见识竟如此短浅?
此乃玉骨铜镜,里面隐藏着天地不容的秘密。
把它给我,我给你供应干净的血食,不坏你的名声。”
“颜老头,你也配?
哈哈哈,我斐昊若是真到了食人那一步,也必先食你这般的恶人。”
“是老道多嘴了,你我之仇早己不共戴天,今日就算是拼的所有人神魂俱灭也要让你永不入轮回。”
众人一哄而上,而那镜子倏忽爆发惊天光芒,席卷在场所有人。
待光芒散去,整座孤岛湮灭于空白。
……天色渐晚,街道上亮起路灯,巷子里不再那么昏暗。
斐昊身上的衣服己经干透,地上鲜血也不知去向,要不是他的背上还留有大量孔洞,让路人看见还以为是喝醉了酒。
如此重伤,再强大的魔法也无法护住他的心脉,可躺倒在地的斐昊仍然微微抖动了一下。
下一刻,他突然醒转过来,又挣扎着慢慢起身,斐昊舔了舔苍白干瘪的嘴唇,脑子里一片茫然。
包裹,刺杀,暗影法师,回家……他的心脏极其微弱地跳动着,记忆留在挨第二刀那一刻,此时的斐昊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带着包裹回家。
他忍着剧痛弯腰拾起箱子,又踉跄着窜出小巷,略一分辨后,他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呼,呼,好累,好冷。”
斐昊越跑越觉得冷,而他却无法再驱动任何魔力来取暖,双腿也渐渐麻木,可家就在不远处了…“喂,你怎么了?
需要帮忙吗?”
一处黑暗的转角,擦肩而过的路人朝他呼喊着,可此刻斐昊己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无法思考,他只是不断抱着一个念头。
回家,回家!
路人见他面色苍白犹如尸体,在他耳边呼喊也置若罔闻,当下感到十分奇怪。
这个心地善良的人试图跟上去,他刚一踩在路灯下,就发现奔跑的斐昊在不断地流下水渍。
“这是什么?”
他俯身一摸,顿时吓得坐倒在地,此时再从昏暗的夜色遥遥望去,斐昊的衣服背后大大小小都是口子。
路人还是鼓足勇气大喊道:“喂,小伙子,你快停下啊,失血过多你会死的!”
可昏黄的路灯和远处的黑暗都没有回应他。
……“啪,啪,啪…”小宅一楼灯光尽数被打开,斐昊饮下一大杯热水,他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湿润了些,体内又有些许魔力开始涌动,只是手脚依然冰凉,意识断断续续。
我这是怎么了?
要死了吗?
斐昊将纸箱放在桌子上,自己则在椅子上瘫坐着,他己经没有力气撕开包裹。
“火焰。”
耗尽最后的魔力点燃包裹,屋内火光熠熠,随着纸箱燃成灰烬,包裹里面的物品终于露出真容,那是一个木盒,它不畏惧火焰。
“这是…”还未打开,他便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斐昊似乎察觉到什么,朝着门口方向望去,竟是一路的血迹。
那血不是纯粹的红色,有些清澈,更像是兑水的红墨,在屋内温暖灯光的照耀下,又显现出茜红色。
就好像自己倒下去看见的那片夕阳。
斐昊再次恍惚,他突然记起,自己己经连中数刀,浑身血液几乎流干。
魔法无法护住他的心脉,意志让他挣扎着打出了最后一记焰刃,可惜的是,无力高举的魔法只划破了对方的脸。
自己己经死了!
现在又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是因为这个木盒么?
那为什么自己不往医院跑,而是选择回家再次等死呢?
冷,冷,冷!
渴,渴,渴!
人怎么可以流这么多血?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斐昊彻底瘫靠在椅子上,他再度昏迷过去,只是不知这一次是否还能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