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即地狱，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有理说不清，只能吃哑巴亏。
冰雪消融的日子终将来到。
宋明的意外，最后以杨家，李家各自赔了五百，陈树辉的家里拿了两千块钱，共计三千块钱，交到了宋明舅舅的手里，才算结束。
一场风波，看似己经平息。
实际上，更大的波涛汹涌，在等待着杨锦龙，李海洲，邓刚三个人。
自从杨锦龙从单位辞职之后，他便来到了老朱这儿。
偶尔打打下手，偶尔去前厅收拾饭桌，当起了跑腿小二。
日子忙忙碌碌，挣不了太多的钱，倒也还算充实。
虽然己经过了立春，但兴城的风，仍旧凛冽刺骨。
“小兔崽子，到点了，打烊了。
你不回家啊？”
老朱叼着烟袋子，在那吧嗒吧嗒吞云吐雾，看着今天异常勤劳的杨锦龙，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小子天天快到下班的时间就开始倒计时，跟上课时候一个德行。
“老头儿。
你这啥记性啊？
不是说好了么。
咱们九点来钟打烊，小洲他们一会来，在这儿给小洲过个生日么？”
“嘿。
你们这帮小兔崽子。
不大不小过什么生日啊？！
行了，你们折腾吧。
爱咋折腾咋折腾，但是，别耽误咱明天营业。
知道不？”
老朱对杨锦龙特别放心，虽然两个人天天有事儿没事儿，就不分大小在那斗嘴。
“快走吧！
一会大娘又该去老妮子家炕头抓你了。”
“去你爹尾巴的！”
老妮子可是兴城有名的野花，别管是大小伙子，还是老王八犊子。
一走一过，只要看到老妮子，那都得原地干杵五秒，欣赏她的“盛世容颜”。
长得是虽不国色天香，但就是有那股气质，让人看了一眼，躺被窝都会回想的气质。
老妮子曾经也对老朱暗送秋波，可惜被老朱的原配妻子给拦腰折断了。
杨锦龙炒菜的手艺，肯定是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厨师。
话又说回来了，炒点菜，给哥几个吃，还是能堵住他们的嘴的。
可杨锦龙从老朱走后，孤零零地坐在靠窗户的座位，看着空无一人的街上，陷入了沉思。
小洲这个人，自己认识他基本上没有爽约过。
就算是爽约，也会提前打招呼，或者托人告诉自己一声...墙上的钟，指向了晚上十一点十五，就在杨锦龙打算回家的时候。
“吱嘎~”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高一矮。
小洲跟刚子，来到了杨锦龙面前。
昏暗的灯光，让杨锦龙勉强能看清小洲跟刚子的脸。
“你那嘴咋整的？”
“艹。
别提了，你说锦龙。
我是不是犯太岁了？
过年时候，老宋出事儿，我被他舅一拳打的确青。
.今儿我跟刚子唠会嗑，姓陈的在旁边逼次两咧的。
我俩在单位干了一仗，尼玛的，你猜咋的？
老陈成段长了！
之前的那老段长，内退了！”
小洲擦了擦嘴角，看了看沾在手上的一点点血迹，恶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都愿意跟同龄人聊点小姑娘。
这个怎么说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在我眼里，只要不是出言不逊，伸咸猪手啥的，背地里说叨两句，这也不犯毛病。
（要是我说的错了，那就是你对。
）小洲呢。
喜欢一个姑娘。
这姑娘的，算是当时的大家闺秀，一颦一笑，都举止优雅。
小洲就喜欢这种文文静静的。
这陈树辉也喜欢。
“姓李的，你是个G8啊？
还特么追人家，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你是个G8？
尼玛的。”
两个人在单位，就这么一句话，对喷了半分钟。
老话说了，别把同事当朋友。
这几个同事，本来跟小洲走得近。
这一看老陈的侄子来了，就开始劝小洲，让小洲给陈树辉道歉。
别到时候，谁都不痛快。
“你们挺大岁数，啥玩意不会，就会溜须舔腚？”
这是刚子对着几个当初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指着鼻子就是破口大骂。
几个人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小洲抓起手边的管锹就要拍陈树辉，没成想，这帮人像是表忠心一样，首接把小洲就给架住了。
几个还算讲究的在那横扒拉竖当着，死活不让这些人打起来。
陈树辉一看，优势在我啊！
他往前一窜，一拳就把小洲嘴丫子给干烂了。
刚子一看，这不行啊！
但刚子虎是虎，可终究双拳难敌西手。
刚子站在桌子旁边，不断左右活动着腰部，他看了一眼气到恨不得鼻孔出气的小洲：“这不行啊？
咱们不会也得被开除吧？”
小洲横了刚子一眼：“你这不扯犊子么？
那谁都跟陈树辉不对付，养路段全都被开除啊？
我就是没想到，这些人还挺狗仗人势的。
放心吧刚子，只要咱不出什么大毛病，谁也没权利把咱们开除知道吧？”
杨锦龙也在一旁说道：“大不了就是恶心你们呗。
反正也不是他给你们开工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小洲的生日，只有家常的几个菜。
三个人简简单单说了关于自己的规划，小洲打算有机会就离开养路段，要是能办停薪留职，就留着，自己出外面闯荡一番。
而邓刚则是属于那种追求安逸的。
追求，却不一定得到。
不知道那年是不是老天也跟三个人作对，立春没多久，距离兴城一百多公里的村镇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道路完全冲毁不说，一部分人都流离失所，有家难回。
靠山脚下的，更是连房子带那些牲畜，全被这场大雨冲跑了。
这李海洲，邓刚，还有一些平时任劳任怨，老实巴交的就被老陈安排前方抢修道路。
他们不是主力军，也就是配合上面的人。
这场大雨，冲毁了很多人的美好生活，也冲毁了宋明母亲那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候。
宋明的坟，连一块墓碑都没有，甚至连一块木头做的简易墓碑都没有，就那么光秃秃的。
兴城也被这场暴雨影响。
宋明的坟，自然也是逃脱不了。
女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更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也许是为了护住早己离世的儿子，也许是知道儿子这些年来的不易，也许是担心儿子在雨水中感到冰冷。
女人在那个阴雨连绵的日子，前往沙北的一处乱葬岗。
便再也没有回来。
宋明一家，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更像我们所有人，不过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罢了。
女人的失踪，让宋明的舅舅，再次联系到了小洲。
“我说你还要不要你那个大13脸了？
老宋命苦，我们帮着，反过来被你讹钱。
现在他妈不在了，你啥意思？
还是我们闹得呗？”
宋明的舅舅张了张嘴，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有多么恶劣，可是没办法啊。
儿子的彩礼，他不能不想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