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暮春时节,细雨如丝,丝丝缕缕,像是眷恋不舍般紧紧缠着随风飘舞的柳絮。
那雨丝悠悠扬扬地飘落,在应天府的青石板路上,悄然织就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
街边的垂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嫩绿的枝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越发显得清新娇嫩。
沈知微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布裙,身姿轻盈,仿若这暮春烟雨中的一抹淡雅剪影。
她手提桐木医箱,稳步转过朱雀大街。她发髻上的乌木簪子,
簪尾垂着的素银流苏在微风里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为这静谧的春日增添了几分灵动之音。“沈姑娘可算来了!
”京兆尹的衙役一路小跑着迎上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额头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他抬手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地说道,“醉月阁出大事了,
那位新科探花......”话还没说完,
只听醉月阁二楼雅间骤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尖锐声响,在这雨声潺潺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
沈知微秀眉微蹙,神色一凛,快步向着楼上走去。然而,刚到雕花门廊前,
便被一柄寒光闪闪的玄铁刀鞘拦住了去路。执刀侍卫身姿挺拔,面沉如水,
神色冷峻地说道:“王爷正在问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让她进来。
” 门内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声音仿若玉磬敲击,清脆悦耳,又如一阵春风,
撞碎了一池平静的春水。沈知微闻言,微微低头,迈过门槛走了进去。刹那间,
一股浓重的龙涎香混合着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她轻轻皱了皱鼻子,抬眼望去,
只见紫檀屏风后,景安王萧晏殊正手持素帕,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剑尖上一滴殷红的血珠缓缓坠落,坠入下方的青瓷笔洗中,瞬间绽开,
宛如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红梅 。“都说沈仵作能听死人言。”萧晏殊忽然转身,
玄色蟒纹常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衣角掠过满地的碎玉,发出细微的摩挲声。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沈知微,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与审视,“不如告诉本王,
这探花郎是自戕还是他杀?”沈知微定了定神,缓步走到横陈在窗下的尸首旁。
只见新裁的春衫已然被鲜血浸透,殷红的血迹在地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死者喉间的伤口皮肉外翻,十分可怖,右手还死死地攥着一把染血的裁纸刀。
她缓缓蹲下身子,纤细的手指上戴着的青玉扳指轻轻擦过死者的指尖,就在这时,
她的动作忽然顿住。“王爷请看。”她举起死者的左手,声音沉稳而清晰,
“指甲缝里的金丝,与这屋里任何织物都不相配。”说罢,她又伸出指尖,
轻轻点了点死者喉间的创口,继续分析道,“伤口上宽下窄,
显然入刀时有人从背后......”她的话音还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萧晏殊反应极快,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身,疾退三步。一支羽箭擦着他们的耳畔飞过,
狠狠钉入身后的屏风之中,箭尾还在微微颤动。沈知微靠在萧晏殊的怀中,
发间散发出的药香清苦而独特。萧晏殊低头,不经意间看见她耳后那淡红的胎记,
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追!”萧晏殊一声令下,
侍卫们纷纷破窗而出,向着羽箭射来的方向追去。沈知微用力挣开萧晏殊的桎梏,
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却见萧晏殊正盯着她颈间的玉佩,目光中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缓缓开口问道:“姑娘可识得太医院判沈明德?”她的指尖猛地一颤,
三年前刑场上那如血的雨幕,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父亲悬在城楼的头颅,
母亲自焚的椒房殿,还有襁褓中被人换走的幼弟,那些痛苦的回忆如同一把把利刃,
刺痛着她的心。“王爷说笑。”她强压下心中的悲痛与慌乱,将玉佩塞回衣襟,
语气平静却又带着几分决绝,“罪臣之女,早该死在永和十三年的秋决。”窗外,惊雷乍起,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风雨交加的背景下,
萧晏殊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容里似乎藏着深意:“明日卯时,带着你的验尸格目来景安王府。
”说着,一块鎏金错银的令牌落入她掌心,“若想寻人,总得先活着。
”沈知微紧紧握住令牌,抬眼望向萧晏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思索。2五更梆子敲过三巡,
夜色还未完全褪去,浓稠的墨色里透着几分破晓前的朦胧。沈知微一袭素衣,
静静地站在景安王府的滴水檐下。檐角的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打在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好似在她脚边编织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的面容在晨雾的笼罩下,显得愈发清冷,
眼神中却透着几分坚定与从容。晨雾如轻纱般弥漫,隐隐约约中,走来一个翠衫丫鬟。
丫鬟手中捧着一只鎏金手炉,袅袅的热气从手炉中升腾而起,为这清冷的清晨添了几分暖意。
丫鬟走到沈知微面前,微微福身,轻声说道:“姑娘请随我来,王爷在琉璃阁等您。
”沈知微轻点了下头,便随着丫鬟的脚步走去。一路上,穿过九曲回廊,
廊下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昏黄的灯光也随之摇曳。微风拂过,
带着清晨独有的湿润气息,撩动着沈知微的发丝。走着走着,忽闻一阵泠泠的琴声传来,
那琴声悠扬婉转,如潺潺流水,又似山间鸟鸣,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动听。
丫鬟在一扇门前停下,轻轻推开门。屋内,萧晏殊正坐在案前煮茶。他身着月白常服,
银线暗绣的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
与昨日在醉月阁手持长剑、满身杀伐之气的他判若两人。萧晏殊见沈知微进来,
抬眸微微一笑,伸手推过一只青瓷盏,说道:“洞庭春雪,尝尝。”沈知微并未动那茶盏,
神色平静地说道:“王爷要的验尸格目。”说着,将一张素笺轻轻压在案上,继续道,
“探花郎指甲里的金丝出自西域天蚕,整个京城,
只有......”“只有长公主府的云锦。”萧晏殊截断她的话,
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三日前,工部尚书嫡子暴毙,
指甲里也有同样的金丝。”话音落下,他忽然倾身靠近沈知微。沈知微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却还是稳住了身形。她闻到萧晏殊身上龙涎香里混着淡淡的药味,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只听萧晏殊又缓缓说道:“姑娘可知‘醉芙蓉’?二十年前毒杀先皇后的秘药,
中毒者会笑着死去。”窗外,传来鹧鸪的啼叫声,那叫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沈知微猛然想起昨日验尸时,探花郎唇角那诡异的弧度。她正要开口,突然,
一名侍卫匆匆跑来,单膝跪地,急切地禀报道:“王爷,醉月阁的鸨母悬梁了!
”萧晏殊闻言,脸色瞬间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他起身,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边走边说道:“备马,去醉月阁。” 沈知微见状,也快步跟上。一路上,马蹄声急促,
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沈知微坐在马上,心中思绪万千。这一系列的案件,看似毫无关联,
却又隐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长公主府的云锦、“醉芙蓉” 秘药、离奇死亡的探花郎和工部尚书嫡子,
还有如今突然悬梁的鸨母,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她望着前方萧晏殊的背影,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揭开这层层迷雾背后的真相。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醉月阁。
阁内一片慌乱,众人见王爷到来,纷纷跪地行礼。萧晏殊大步走进鸨母的房间,
只见鸨母悬在房梁之上,面容扭曲,早已没了气息。沈知微走上前,仔细查看尸体,
她的眼神中透着专注与冷静,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推理与追查,
即将在这看似繁华却又暗藏汹涌的京城中展开......3沈知微与萧晏殊策马一路疾驰,
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肆意飞扬。待他们赶到醉月阁时,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
阁内却已被慌乱的气息所笼罩。鸨母的尸首已经被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平躺在一张绣着牡丹的锦被之上。她双眼圆睁,面色青紫得有些骇人,舌头微微吐出,
脖颈上那道深深的勒痕犹如一道黑色的枷锁,触目惊心。“是自缢。”一名衙役快步上前,
神色恭敬,压低声音向萧晏殊禀报,“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断气多时了。”沈知微闻言,
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从袖间取出一双素绢手套,动作娴熟地戴上。她蹲下身子,
附身开始仔细检查鸨母的双手。只见她眉头微蹙,眼神专注得近乎锐利,
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鸨母的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垢,
更不见任何挣扎留下的痕迹。接着,沈知微轻轻掰开死者的嘴,刹那间,
一股淡淡的杏仁味飘了出来,在这略显潮湿的空气中缓缓散开。“王爷,”沈知微缓缓起身,
转身看向萧晏殊,声音沉稳却又带着几分笃定,“这不是自缢。”萧晏殊闻言,微微挑眉,
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哦?”“死者口中有一股杏仁味,这是苦杏仁中毒的显著迹象。
”沈知微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指着鸨母的指甲,有条不紊地分析道,“若是自缢,
人在濒死之际,出于本能会拼命挣扎,指甲里理应会残留绳索的纤维。但她的指甲异常干净,
由此可以推断,她是在失去意识之后,才被凶手挂上去的。”萧晏殊静静地听着,
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后缓缓说道:“所以是有人先下毒,
再精心制造出自缢的假象?”“正是。”沈知微一边回答,
一边迅速从随身的医箱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动作果断地刺入鸨母的咽喉。眨眼间,
银针很快变黑。“毒性很强,应该是……”然而,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紧接着,一个侍卫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
单膝跪地,急切地禀报道:“王爷,不好了!醉月阁的花魁柳如烟不见了!”萧晏殊闻言,
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墨,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就在刚才。”侍卫大口喘着粗气,
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属下们一直严守在外面,可是……”“废物!”萧晏殊怒目而视,
厉声打断了侍卫的话,“还不快去找!”沈知微看着萧晏殊愈发阴沉的脸色,
心中隐隐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柳如烟身为醉月阁的头牌,也是探花郎生前最后见过的人,
她的突然失踪,绝非偶然,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王爷,”沈知微沉思片刻,
轻声开口,“或许我们可以从柳如烟的闺房查起,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萧晏殊闻言,
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点了点头:“带路。
”柳如烟的闺房位于醉月阁的顶层,当沈知微轻轻推开雕花木门时,
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扑面而来,瞬间弥漫在整个空间。房间布置得极为雅致,
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笔墨间流淌着山水的韵味;案几上摆放着精致的文房四宝,
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沈知微径直走到梳妆台前,抬手轻轻打开妆奁。
只见里面摆满了各色胭脂水粉,色彩斑斓,还有几支制作精美的珠钗,
在透过窗户的微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她拿起一支金步摇,就在这时,
忽然发现下面压着一封信。“王爷,您看这个。”沈知微将信拿起,递给萧晏殊。
萧晏殊接过信,动作迅速地展开一看,原本冷峻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明日午时,太液池畔,不见不散。
”“这是……”沈知微忍不住凑过去看,心中满是疑惑。“是太子的笔迹。”萧晏殊沉声道,
声音低沉得仿佛裹挟着无尽的寒意,“看来这件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沈知微心中猛地一惊,太子身为储君,竟与青楼女子私会,这要是传扬出去,
必定会在京城掀起轩然***,引发一场难以预料的政治风暴。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王爷!”一个侍卫神色惊恐,猛地冲了进来,
“我们在后院发现了一具女尸!”萧晏殊和沈知微对视一眼,
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与警惕,随后快步朝后院走去。后院的井边,
一具女尸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亵衣,在这略显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凄凉。
女子面容姣好,眉眼间还残留着几分未散去的妩媚,正是失踪的柳如烟。沈知微见状,
立刻蹲下身开始仔细检查尸首。柳如烟的尸体已经有些僵硬,显然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勒痕,和鸨母的死状如出一辙,像是被同一双罪恶之手所操控。
“又是中毒后伪装自缢。”沈知微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愤怒与疑惑,“凶手的手法很熟练,
显然是个惯犯。”萧晏殊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目光中透着无尽的寒意:“看来有人想彻底灭口,斩断所有线索。”沈知微正要说话,
忽然注意到柳如烟的右手紧紧攥着。她费了些力气,轻轻掰开死者的手指,
发现掌心里攥着一枚玉佩。玉佩质地温润,上面刻着一个“瑾”字。
“瑾……”萧晏殊盯着玉佩,脸色骤变,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这是……”然而,他的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醉月阁都剧烈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走水了!走水了!
”滚滚浓烟从二楼汹涌窜出,火势迅速蔓延,仿佛一条狰狞的火龙,瞬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萧晏殊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把拉起沈知微:“快走!”两人在混乱中拼命冲出醉月阁,
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冲天大火。沈知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火光中,
她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对面的屋顶上,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4火势在如注的大雨中渐渐偃旗息鼓,可那雨幕笼罩下的醉月阁,
已然化作一片触目惊心的焦黑废墟。沈知微一袭素衣,静静伫立在雨中,
细密的雨丝打湿了她的发丝,顺着脸颊滑落,与地面上的积水混为一体。
她望着衙役们从废墟中艰难地抬出一具具焦尸,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交织翻涌。
那些焦黑的躯体,仿佛是这场离奇案件愈发浓重的谜团,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王爷,
”她缓缓转身,看向身旁同样被雨水浸湿的萧晏殊,犹豫片刻后开口,
“柳如烟手中的玉佩......”萧晏殊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忙碌的衙役,沉声道:“此事不宜在此谈论。”随后,他微微颔首,
示意沈知微,“先回府。”回到景安王府,萧晏殊屏退左右侍从,确保四下无人后,
才带着沈知微来到书房。书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萧晏殊径直走向书架,
熟练地转动暗格机关,从中取出一幅画卷。他动作轻柔地将画卷缓缓展开,
画中景象逐渐清晰。画中是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眉眼如画,一颦一笑间尽显温婉气质,
周身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息。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佩戴的那块玉佩,
与柳如烟手中紧攥的那块,竟如出一辙。“这是......”沈知微睁大眼睛,
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不由自主地向前凑近了几步,想要看得更仔细些。“瑾妃。
”萧晏殊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地说道,“二十年前,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沈知微闻言,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父亲生前曾提起过的关于瑾妃的只言片语。据说,瑾妃不仅姿容出众,
还精通医术,在先帝的后宫中独得恩宠,风光无限。然而,命运却对她格外残酷,在某一天,
她毫无征兆地突然暴毙。先帝得知后,悲痛欲绝,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当即下令将她的寝宫封存,严禁任何人踏入半步,仿佛那寝宫之中藏着无尽的秘密与哀伤。
“瑾妃的死,与‘醉芙蓉’有关?”沈知微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道。
萧晏殊微微点头,脸上的神情愈发沉重:“当年瑾妃暴毙,太医们诊断说是突发心疾。
但先帝并不相信,暗中派人调查,最终发现她是中了‘醉芙蓉’之毒。
”“那柳如烟......”沈知微的思绪飞速运转,隐隐察觉到了其中的关联。
“她可能是瑾妃的旧人。”萧晏殊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收起画卷,“明日午时,
我们去太液池。”翌日午时,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太液池畔。波光粼粼的湖面,
倒映着岸边郁郁葱葱的树木,景色宜人。沈知微身着丫鬟服饰,神色镇定,
不紧不慢地跟在萧晏殊身后。太液池作为皇家园林,平日里戒备森严,
侍卫们巡逻的身影随处可见,可今日却出奇地安静,安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毛。“不对劲。
”萧晏殊忽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眼中满是警惕,“太安静了。
”他的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一支冷箭如闪电般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啸声。
萧晏殊反应极快,不假思索地一把推开沈知微,箭矢擦着他的衣袖飞过,
狠狠钉在身后的树干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的惊险。“有埋伏!
”萧晏殊大喝一声,迅速拔出佩剑,剑身寒光闪烁。他身形矫健,将沈知微紧紧护在身后,
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为她挡住一切危险。刹那间,数十名黑衣人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出,
他们手持利刃,眼神凶狠,刀光剑影在阳光下闪烁。萧晏殊毫无惧色,以一敌十,剑法凌厉,
每一次挥剑都虎虎生风,逼退一波又一波的敌人。沈知微躲在假山后,目光紧张地四处搜寻,
忽然看到湖面上漂来一叶小舟,舟上站着个蒙面人,看不清面容,但那周身散发的诡异气息,
让人不寒而栗。“王爷小心!”沈知微心急如焚,忍不住大喊出声。蒙面人抬手,
一枚暗器如流星般掷出,萧晏殊侧身敏捷躲过,却在这一瞬间,被黑衣人趁机划伤手臂,
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袖。沈知微见状,心急如焚,迅速从医箱中取出一包药粉,
毫不犹豫地朝黑衣人撒去。“闭气!”她朝萧晏殊大声喊道。药粉在空中迅速散开,
如一层细密的烟雾,黑衣人纷纷吸入,不一会儿便纷纷倒地,痛苦地挣扎着。
蒙面人见势不妙,立刻驾着小舟迅速离去,很快消失在湖面上。“追!”萧晏殊心急如焚,
正要追赶,却被沈知微一把拦住。“王爷,您的伤......”沈知微满脸担忧,
目光落在萧晏殊血流不止的手臂上。萧晏殊低头看了眼伤口,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强忍着疼痛道:“无碍。”沈知微却不由分说,拉着他在一旁坐下,
动作迅速地从医箱中取出金疮药:“伤口有毒,必须马上处理。
”她小心翼翼地撕开萧晏殊的衣袖,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伤口周围已经发黑,
显然涂了剧毒。“是‘醉芙蓉’。”沈知微脸色凝重,眼中满是担忧,“幸好剂量不大。
”她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在萧晏殊手臂上扎了几针,又敷上特制的解毒散。
萧晏殊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却忽然问道:“你为何会解‘醉芙蓉’之毒?”沈知微手一顿,动作微微停滞,片刻后,
低声道:“家父生前研究过此毒。”萧晏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正要再问,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王爷!王爷!”一名侍卫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跑来,
“太子殿下遇刺了!”5暮色如墨,沉甸甸地压在京城的上空。萧晏殊剑眉紧锁,
丝毫不在意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殷红的血早已渗透了他的衣袖,蜿蜒而下,
在他的指尖汇聚,一滴一滴地落在尘土之中。他紧紧地攥着缰绳,手背上青筋暴起,
仿佛是在与命运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身旁的沈知微面色凝重,她的眼眸中透着担忧与焦虑,
随着萧晏殊的疾驰而微微晃动。东宫的大门紧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御林军如同一尊尊雕塑,手持长枪,神色冷峻,将整个宫殿围得密不透风。
萧晏殊快马加鞭赶到,他迅速亮出腰间的令牌,令牌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御林军统领见状,连忙抬手示意放行。萧晏殊带着沈知微,脚步匆匆,直奔太子寝宫。
寝宫内,烛火摇曳,太医们如同惊弓之鸟,纷纷跪地,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龙床上,太子静静地躺着,面色如青灰,嘴唇呈现出诡异的乌紫,
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到底怎么回事?”萧晏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个年迈的太医,身体微微颤抖,
颤颤巍巍地开口:“殿下今日在太液池赏荷,正看得入神,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地不起。
我等赶忙上前查验,发现是中了‘醉芙蓉’之毒,这毒极为霸道,
来势汹汹……”沈知微秀眉紧蹙,快步走到床边,仔细查看太子的症状。她的目光敏锐,
很快便注意到太子的指甲缝里,有一丝若隐若现的金线。“王爷,”她转身,
目光坚定地看向萧晏殊,“和探花郎中中的是同一种毒。”萧晏殊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仿佛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能救吗?”沈知微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医箱中取出银针,
动作娴熟地在太子身上几处大穴扎下:“毒性已经侵入心脉,我只能暂时压制,
延缓毒性的蔓延。”她迅速写下一张药方,字迹工整而有力,交给一旁的太医:“速去煎药,
一刻也不能耽搁,要快!”太医们如获大赦,手忙脚乱地接过药方,匆匆退下准备。
萧晏殊看着昏迷不醒的太子,沉思片刻,忽然问道:“太子今日可曾见过什么人?
”一个侍卫上前,单膝跪地,恭敬地禀报:“殿下今日只见过柳如烟姑娘,再无他人。
”“柳如烟?”萧晏殊和沈知微同时惊呼出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是,”侍卫点头,
神色笃定,“柳姑娘今日一早便来东宫,说是殿下召见。后来殿下就去了太液池,
回来后便成了这副模样……”沈知微心中猛地一震,柳如烟明明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出现在东宫?萧晏殊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转身,
对沈知微低声道:“你留在这里照看太子,务必确保他的安危,
我去查查这个‘柳如烟’到底是何来历。”沈知微轻轻点头,忽然想起什么,
急忙从医箱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王爷,这是解毒丸,是我精心研制,功效显著,
您带上以防万一。”萧晏殊接过药瓶,手指轻轻摩挲着瓶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目光中满是关切与叮嘱:“你也小心。”待萧晏殊离开,沈知微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继续为太子施针。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神情专注而凝重。忽然,
她注意到太子枕边露出一角信笺,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神秘。她轻轻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