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内侧的皮肤火烧火燎地疼,仿佛刚被人用烧红的铁条狠狠烫过。我猛地睁开眼,
视野里只有一片模糊的灰白。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到刺鼻,死死糊在喉咙口,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刀片。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撞得生疼。
我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手肘蹭过冰冷光滑的地面,触感像医院的手术台。环顾四周,
影影绰绰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逐渐清晰。这是一间巨大、空旷到令人心悸的房间。
天花板高得看不清,几盏嵌在顶部的冷光灯管散发着惨白的光,光线微弱,
仅能勉强驱散一小块一小块的黑暗,更远处是无边的幽深。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冰冷刺骨。
远处传来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滴水声,嗒…嗒…嗒…规律得让人头皮发麻。
不止我一个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一个人。有的和我一样刚刚苏醒,茫然地撑起身体,
眼神空洞。有的似乎醒得稍早,正蜷缩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低低的、压抑的抽泣声和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空间里飘荡,更添绝望。
我们身上穿着同一种灰白色的、毫无特征可言的连体服,质地粗糙,摩擦着皮肤。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疼痛的源头——左手手腕内侧。那里,
一个狰狞的***数字“7”清晰无比地烙印在皮肤上,边缘红肿,微微渗着血丝,
像一只丑陋的、刚刚刻下的烙印。心脏猛地沉了下去,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四肢百骸。
我猛地抬头,目光扫过离我最近的几个人。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正瞪着自己粗壮手腕上的“1”,
他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一个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老先生,
正颤抖地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手腕上的“9”,指缝间露出的数字边缘同样红肿不堪。
离他几步远,一个瘦小的年轻女人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她的手腕上,
赫然是一个刺眼的“2”。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淹没了这片狭小的空间。“操!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1号壮汉第一个爆发出来,声音嘶哑,
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狂怒。他猛地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摇晃,
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他几步冲到离他最近、还在昏迷中的一个人身边,
粗暴地抓住对方的衣领,试图把人拽起来,“喂!醒醒!给老子说清楚!谁他妈干的?!
”“放开他!” 一个冷静的女声响起,是3号,那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她脸色苍白,
但眼神锐利,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迅速站起身,挡在壮汉和被拉扯的人之间,
“你冷静点!现在动手能解决什么问题?”“冷静?老子他妈手腕上刻着个‘1’!
你让我冷静?!” 1号猛地甩开手里的人,那人软软地倒回地上,依旧昏迷。
1号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3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谁知道这鬼数字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排着队等死?!老子他妈第一个?!”“如果真是排号,” 3号的声音异常平稳,
目光扫过所有人手腕上的数字,最后落回1号脸上,“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弄清楚规则,
而不是自乱阵脚。”“规则?狗屁规则!” 1号咆哮着,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猛地冲向离他最近的那堵光滑的金属墙壁。他铆足了全身力气,用肩膀狠狠撞去!“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墙壁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
1号自己却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踉跄后退,捂着剧痛的肩膀,脸上肌肉扭曲,
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嘶声。他的狂怒撞在了无形的铁壁上,只换来更深的挫败和疼痛。
绝望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哭泣声更响了。就在这时,
一声尖锐、毫无情感可言的电子合成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像冰冷的金属片刮过所有人的耳膜:欢迎来到七日筛选场。
声音是从天花板的某个角落传来的,空洞而宏大。规则如下:一:你们十二人,
编号1至12,代表七日之期。二:每日凌晨零时,随机一人死亡。死亡顺序,
由编号数字由小至大推进。三:唯一生路——自愿交易。若有人自愿交换彼此编号,
死亡顺序即刻重置,重新由1开始。四:最终存活者,将获得自由。现在,
筛选开始。冰冷的规则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每个人的咽喉。空气凝固了。
刚才还压抑的哭泣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由小…到大…” 1号壮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他死死盯着自己手腕上那个鲜红的“1”,仿佛那是阎王的催命符。
他魁梧的身体筛糠般抖起来,眼神里最后一点凶悍被纯粹的恐惧彻底碾碎。他踉跄着后退,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冰冷的恐惧感顺着脊椎爬上来。7号。我低头看着那个红肿的数字,
它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只嘲讽的眼睛。死亡随机,但顺序固定,由小到大。
1号…就是第一个靶子。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瘦小女人——2号。
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注视,猛地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眼睛里盛满了濒死的恐惧,
死死地回瞪着我,仿佛我是举着镰刀的死神。时间成了钝刀子割肉。没有窗户,
没有任何能显示时间流逝的东西。只有头顶那几盏永不熄灭的冷光灯管,
发出令人神经衰弱的嗡鸣。每一分每一秒都沉重得让人窒息。
有人试图在光滑如镜的墙壁上寻找缝隙,指甲抠得劈开流血,徒劳无功。
有人徒劳地敲打着墙壁和地板,听着空洞的回音。3号眼镜女人——后来知道她姓周,
是个医生——试图组织大家交流信息,但回应者寥寥。恐惧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那个魁梧的1号壮汉,成了恐惧风暴的中心。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焦躁地在不大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每一个人,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裸的恶意。
“看什么看?!”他猛地停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恶狠狠地瞪着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7号!***是不是在盼着我死?!嗯?老子告诉你,要死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
”他喘着粗气,目光又猛地转向那个缩在角落的2号女人:“还有你!装什么可怜?
下一个就是你!小***!”他的辱骂不堪入耳。2号女人把脸深深埋进膝盖,
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没人敢回应他。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数字小的,恐惧着即将到来的死亡;数字大的,同样笼罩在同伴随时可能崩溃的阴影之下。
沉默,死寂,只有1号粗重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抽泣在空气中碰撞。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几小时,也许只有几十分钟,感觉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天花板上传来“滴——”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音,微弱得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然而,
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的血液瞬间冻结。正在焦躁踱步的1号壮汉,脚步猛地顿住。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愤怒、恐惧、狂躁……所有情绪在瞬间被一种纯粹的、无法理解的空白所取代。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珠仿佛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死死地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空气,
瞳孔里映着惨白的灯光。然后,毫无征兆地,他魁梧的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软软地、无声地向后倒去。“咚。”沉重的躯体砸在冰冷坚硬的金属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死寂的空间里如同惊雷。他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还大睁着,
空洞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脸上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惊愕和茫然。没有挣扎,没有惨叫,
甚至没有一丝预兆。死亡来得如此干净利落,又如此诡异恐怖。“啊——!!!
”2号女人第一个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尖叫,那声音像玻璃碎片刮过所有人的神经。
她死死抱住自己的头,身体蜷缩到极限,仿佛要钻进地缝里。恐惧彻底炸开了锅。
有人失控地呕吐起来,酸腐的气味弥漫开。有人像无头苍蝇一样撞向墙壁,发出咚咚的闷响。
有人瘫软在地,失禁的液体在地面晕开深色的污迹。3号周医生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
勉强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渗出血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胃里一阵阵紧缩。
眼睁睁看着一个刚才还在咆哮的生命瞬间化为冰冷的尸体,那种冲击力无法用语言形容。
规则是真的。死亡,就这样毫无道理地降临了。下一个,就是2号。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再次变得粘稠而模糊。没有人再试图交谈,
空气中弥漫着呕吐物的酸腐、失禁的臊臭和浓得化不开的绝望。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凌迟。
2号女人蜷缩在离1号尸体最远的角落,像一只受惊过度的鹌鹑,
把头深深埋进膝盖和手臂构成的堡垒里,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漏出来。终于,在死寂中,
那个戴着眼镜的3号周医生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但努力维持着清晰:“大家……听我说一句。”所有人的目光,
或惊惧,或麻木,或绝望,都聚焦到她身上。“规则……你们都听到了。
”周医生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自愿交易’。这是唯一的生路。
”这个词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微澜。“自愿交易?
”一个脸上带着雀斑、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孩5号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交易?谁……谁会愿意换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5”。“就是!
”一个身材矮壮、脖子粗短的男人4号立刻粗声粗气地接话,
眼神不善地扫过数字较大的几个人,“谁他妈数字大,想活命,就得找数字小的换!
用命来换!不然等死吧你们!”他的目光尤其落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12号身上。
那是个面容阴沉的中年男人,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靠墙坐着,
眼神空洞地望着1号的尸体,手腕上的“12”在昏暗光线下格外醒目。“放屁!”8号,
一个穿着脏兮兮工装、脾气火爆的男人猛地站起来,指着4号,
“***4号就想让别人替你送死?做梦!要换也是你们前面快死的先想办法!
”争吵像点燃的干柴,瞬间噼啪作响。恐惧和自保的本能迅速撕裂了本就脆弱不堪的群体。
数字小的2号、3号、4号、5号在绝望中本能地想抓住任何一根稻草,
目光带着哀求、逼迫,扫向数字靠后的人7号、8号、9号、10号、11号、12号。
而数字靠后的人则下意识地回避着这些目光,身体紧绷,充满了戒备。“够了!
”周医生3号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暂时压下了争吵。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吵有用吗?互相指责有用吗?
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规则是‘自愿’,强迫没用!我们需要的是…合作!
是找出真正可行的办法!”“合作?”10号,
一个打扮精致、此刻却狼狈不堪的女人冷笑一声,她手腕上的数字是“10”,“周医生,
您倒是说说,怎么合作?让谁自愿去替2号死?替3号死?替4号死?嗯?谁愿意?你吗?
还是后面那几个?”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划过我们这些数字靠后的人。9号,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一直低着头,这时身体不易察觉地瑟缩了一下。“不是替谁死!
”周医生强压着情绪,语速很快,“是交换!是重置顺序!规则说了,只要有人自愿交换,
顺序就重置,重新从1开始!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要不断有交易发生,
死亡顺序就永远在重置!我们所有人,都有机会活下去!至少,能争取时间找到别的出路!
”她的话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浓厚的绝望阴云。争吵声低了下去。人们面面相觑,
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名为“可能”的火苗。“不断交易……”我喃喃重复着,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这个想法…太疯狂,也太诱人了。
只要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安全位”,去换一个靠前的数字,就能把倒计时的指针拨回起点?
这几乎是在用生命做筹码,进行一场永不停歇的堵伯。“对!
”周医生捕捉到了众人眼中那一丝松动,立刻趁热打铁,“我们需要规则!
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规则!比如说…轮换!这次有人自愿和2号换,顺序重置。下一次,
再有人自愿和新的2号换…以此类推!这样,每个人都有缓冲的时间,
也有…为集体做贡献的机会!”“轮换……”4号矮壮男人摸着下巴,眼神闪烁,
似乎在飞快地计算着什么。他看看自己手腕上的“4”,又看看数字靠后的人,
尤其是那个沉默的9号老人。“听起来…有点道理。”5号雀斑男孩小声附和,
带着一丝希望。“谁先开始?”8号工装男人依旧充满怀疑,抱着手臂,
“谁愿意第一个去和2号换?”所有人的目光,
再次聚焦到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2号女人身上。她似乎感受到了这沉重的注视,
呜咽声更大了,身体缩得更紧。然后,所有的目光,又像探照灯一样,缓缓移开,
扫向数字较大的几个人:7号我、8号、9号、10号、11号、12号。
空气再次凝固。轮换的提议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激起的波澜尚未平息,
更深的暗流却在无声涌动。数字靠前者的目光带着***裸的、近乎贪婪的求生欲,
死死钉在我们身上。而数字靠后的人,则本能地后退、低头,试图避开那无形的压力。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苍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颤抖,
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我…我换吧…”声音不大,却在死寂中如同惊雷。是9号。
那个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先生。他不知何时抬起了头,
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疲惫和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他慢慢抬起自己枯瘦的手臂,
手腕内侧那个红肿的“9”字在昏暗光线下格外刺眼。
“我换…和2号换…”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虽然抖,却异常清晰。他的目光,越过众人,
落在那个蜷缩在角落、几乎要崩溃的2号女人身上。短暂的死寂。紧接着,
是压抑不住的骚动。“9号?”4号矮壮男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
他几乎是扑到9号面前,语无伦次,“你…你确定?老先生?你自愿?和2号换?
”周医生也愣住了,她看着9号,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敬佩,
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老先生,您…您想清楚了吗?这…”9号缓缓点了点头,
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想清楚了。”他声音很轻,
却异常坚定,“我活了七十三年,够本了。她…”他看向2号的方向,眼神里有一丝悲悯,
“她还年轻。”2号女人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瞪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9号,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9号没再看她,而是转向周医生,
也转向我们所有人:“换吧。早点开始…轮换,大家…也许都能多活一会儿。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却让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都狠狠揪了一下。“好!好!
”4号激动地搓着手,仿佛生怕9号反悔,“老先生高义!高义!那…那怎么换?
就…直接说就行?”9号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非常缓慢地站了起来。他的动作有些僵硬,
步履蹒跚,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挪向角落里的2号女人。每走一步,
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终于,他走到了2号面前。2号依旧蜷缩着,不敢看他。
9号弯下腰,动作迟缓得像一个生锈的机器。
他伸出那只刻着“9”的、布满老年斑的枯瘦右手,颤抖着,极其轻柔地,
试图去触碰2号女人死死护在胸前、刻着“2”的手腕。2号猛地一缩手,
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别怕,孩子…”9号的声音温和得让人心碎,
“只是…换一下…换一下就好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再次伸出手,
这一次,2号没有躲闪,只是身体依旧抖得厉害。9号那粗糙、冰凉的手指,
终于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2号手腕内侧那个红肿的“2”字边缘。他的动作很轻,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意味。然后,他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看向惨白的天花板,
仿佛在对着某个无形的存在宣告,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空间里:“我…9号…自愿…与2号…交换编号。”话音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9号手腕上那个鲜红的“9”字,仿佛活了过来!它开始剧烈地扭曲、蠕动,
像一条狰狞的红色蚯蚓在皮肤下钻行!皮肤被顶起,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枯瘦的手腕蜿蜒流下。“呃啊!”9号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
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差点栽倒。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关,没有倒下。与此同时,
2号手腕上的“2”字也发生了同样诡异的变化!数字扭曲变形,皮肤被无形的力量撕开,
鲜血淋漓。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数字在血污中模糊、溶解,
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组合、凝固——一个崭新的、边缘同样红肿渗血的“9”字,
赫然出现在她原本刻着“2”的位置!而9号枯瘦的手腕上,
那个扭曲的“9”字则在鲜血中彻底消失、重组,最终变成了一个同样狰狞刺目的“2”!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钟,却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和诡异。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新鲜血液的铁锈味。交换完成了。
9号——现在应该叫他2号了——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崭新的、带着灼痛感的“2”,
苍老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解脱。他慢慢直起腰,对着天花板,
又像是自言自语:“好了…换好了…顺序…该重置了…”他蹒跚着,
默默退回到之前靠着的墙壁边,缓缓坐下,闭上了眼睛,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那崭新的“2”字在他松弛的皮肤上,像一道刺目的血痕。而原来的2号,现在的9号,
依旧蜷缩在角落,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陌生的“9”,仿佛灵魂出窍。短暂的死寂后,
是压抑的、带着巨大释然和一丝狂喜的骚动。“成了!真的成了!
”4号矮壮男人兴奋地低吼,用力挥了一下拳头,
看向9号现在的2号的眼神再无半分敬意,
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下一个牺牲品的漠然。“重置了!重新开始了!
”5号雀斑男孩也激动起来,摸着自己手腕上的“5”,仿佛那数字一下子变得可爱了许多。
周医生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
但眼神深处那丝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她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老人新2号,
又看了看角落里失魂落魄的女人新9号,眉头微蹙。轮换开始了。
第一个自愿牺牲者出现了。希望的微光似乎真的降临了。
空气里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被冲淡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期待——期待着下一个“自愿者”的出现,
期待着轮换的链条能够继续下去。时间在一种新的、混合着希望和隐忧的等待中流淌。
数字靠前的人新2号老人、3号周医生、4号、5号暂时摆脱了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胁,
精神明显松弛了一些。4号甚至开始低声和5号讨论起出去后要吃什么。
数字靠后的人包括我这个7号,
以及新9号、8号、10号、11号、12号则承受着新一轮的压力,
尤其是当4号那带着暗示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我们时。我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
看着手腕上的“7”。灼痛感依旧清晰。老人的牺牲带来了一丝喘息,但代价是什么?
规则里没有说“自愿交易”的次数限制。但“最终存活者,将获得自由”这句话,
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在心底。最终…只会剩下一个吗?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角落里的老人新2号。他闭着眼睛,枯槁的脸上平静得可怕。
他交出口袋里的东西时,指尖似乎无意间触碰到了我撑在地上的手背,那触感冰凉、粗糙,
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当时他口袋里似乎有张硬硬的卡片轮廓……那是什么?
正当我试图捕捉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时,天花板上那令人心悸的“滴——”声,
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所有人都像被电击了一样,瞬间僵住!呼吸停滞,
目光惊恐地四处扫视。这一次,死亡会降临在谁身上?新的顺序才刚刚重置!
谁是新的“1”?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冰冷的恐惧再次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呃…嗬…”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和不解的***,从角落传来。是9号!
那个刚刚获得新生的年轻女人!她蜷缩的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扔进沸水的虾米。
她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天花板,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无法理解的痛苦。
她的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仿佛那里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扼杀她。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响。几秒钟,仅仅几秒钟。
她弓起的身体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睛依旧大睁着,
空洞地倒映着惨白的光,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恐惧之中。手腕上那个崭新的“9”字,
在血污中显得格外刺眼。死了。新的“9号”,在重置后的第一个凌晨,死了。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都要冰冷的死寂。没有人尖叫,没有人呕吐,甚至没有人动弹。
所有人都像被瞬间冻僵的石像,脸上只剩下纯粹的、被彻底打败认知的茫然和惊骇。
轮换…重置…自愿交易…这些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违背规则的死亡,
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只留下刺骨的寒意和更深的绝望。“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