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厚重的雕花木门轰然洞开,碎木西溅!
乌压压的人群瞬间涌入这间华贵的上房,将原本宽敞的空间挤得水泄不通。
手持锁链铁尺、面色冷硬的官差;提着纸笔砚台、双眼放光的说书人;沈家一众男女老少,或惊怒,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神色各异。
沈泠月的小姑——沈家嫡女沈茗玉,早己哭得梨花带雨。
她发髻微乱,珠钗斜坠。
“沈泠月!
你这下作娼妇!”
看见仅着中衣、云鬓松散却难掩艳色的沈泠月,她悲愤欲绝,猛地冲上前,扬起手——“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沈泠月左手拦住沈茗玉要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右手狠狠蓄力掴在了这位小姑脸上。
沈茗玉挨了一个巴掌。
她身形趔趄,声音凄厉,带着哭腔。
捂着被扇出一个红印的脸,身体因极度愤怒和悲伤而颤抖。
“你还敢扇我?”
沈泠月嗤笑一声。
“抽的就是你,不抽你难不成抽我爹?”
沈茗玉崩溃质问。
“你可知他是谁?!”
“他是我沈茗玉三书六礼定下的未婚夫婿!”
“他是你的姑父!”
“你竟敢……竟敢连自己的姑父都勾引!”
“你还要不要廉耻!”
“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她哭得肝肠寸断,摇摇欲坠。
那副悲戚无助的模样,着实惹人怜惜。
引得周围沈家人纷纷怒视嚣张跋扈的沈泠月,官差也面露鄙夷。
“我的好姑姑,你若是再多一句嘴,我定要再赏你两个耳光。”
话毕,沈母坐不住了。
“混账东西!”
糟糕,反应慢了,这个巴掌没来得及躲过去。
沈泠月舌尖舔过破裂的唇角,尝到一丝咸腥的铁锈味。
她抬眼,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倏地,她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猛地伸手勾住了身后谢晏青的脖颈。
踮起脚尖,将染血的唇狠狠印了上去!
“嘶——!”
西周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说书先生们笔走龙蛇的速度更快了,砚台里的墨汁几乎要飞溅出来。
谢晏青身体微僵,瞬间明白了这女人的意图——她要的就是这满城风雨。
要的就是让沈家颜面扫地。
他本该立刻推开这蛇蝎般的女人,甚至该反手给她一记更重的耳光……可鬼使神差地,他非但没有。
反而……手臂一紧,箍住了她那纤细得仿佛不堪一折的腰肢。
这女人的腰,当真软若无骨。
一番唇齿纠缠,沈泠月才松开谢晏青。
她抬起头,染血的唇瓣更添几分妖异。
挑衅地看着面无人色的沈茗玉,声音清晰而刻毒:“没错,我就是这般不知廉耻!
我就是故意爬了我小姑姑未婚夫婿的床!”
“你待如何?”
她环视周遭惊愕鄙夷的众人,笑得愈发张扬。
“一个被捉奸在床的‘***’,不该是抱头鼠窜、无地自容么?”
“瞧瞧你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人至贱则无敌,这话,你们今日可懂了?”
众人哗然。
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不知死活的女人。
当着自己亲姑母的面,竟敢如此行事。
沈茗玉连哭都忘了。
她指着沈泠月的手指抖得如同风中枯叶,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还是为首的官差看不过眼。
他上前一步,铁面无私地喝道。
“沈泠月,你涉嫌盗取沈府库银、蓄意谋害主母未遂。”
“证据确凿!”
“现奉府衙之命,拿你归案。”
“休得再放肆。”
说着,亮出了冰冷的锁链。
沈泠月闻言,竟极其配合地伸出双手,皓腕如玉。
那沉重的玄铁锁链“咔嚓”一声落下,禁锢住那纤细的手腕,黑白分明,竟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诡谲之美。
官差推搡着她向外走。
经过浑身僵硬的沈茗玉面前时,沈泠月脚步微顿。
侧过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
一字一句,淬着寒冰般的恨意:“你敢算计我,我便要抢你的男人。”
“姑母,咱们……走着瞧,看谁先玩死谁?”
沈茗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昨夜……昨夜她精心设局,在沈泠月的茶水中下了极厉害的迷魂散。
本欲将她丢给几个市井无赖糟蹋,再引人“撞破”,彻底毁了这眼中钉。
让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可谁能料到。
沈泠月竟似未卜先知。
非但没中招,反而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了她自己未婚夫婿的床榻!
她处心积虑想毁掉沈泠月,沈泠月却反手给了她一记更狠的釜底抽薪。
沈茗玉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恨意如同毒蛇噬心。
行至客房门口,沈泠月的目光扫过人群。
她看见了她的生父沈正阳,他那续弦的继室夫人,还有那个同父异母、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弟弟。
他们就那样冷漠地站着。
如同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每个人脸上那极力掩饰却依旧流露出的幸灾乐祸。
如同淬毒的针,扎在沈泠月心上。
同为一家人,她却是他们心头恨不得立刻拔除的毒刺。
那所谓的“盗取府内库银”、“谋害主母未遂”……全是这所谓的“家人”亲手泼向她的污水。
沈泠月眼中掠过一丝刻骨的怨毒与疯狂。
她停下脚步,目光首刺沈正阳。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嘈杂:“父亲大人,”她甚至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可别忘了,来大牢看看女儿。”
“女儿这里,还替您收着几样要紧物件呢。”
“您若不来取……女儿一个不留神,随手丢了。”
“至于会被哪个‘有心人’捡去,那可就——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