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里的尖锐笑声戛然而止，那红衣女子竟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西周回荡的余音，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人心。
程雪竹回过神，整个人瘫坐在地，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顾行知将铜铃收回袖中，转身蹲下看向她，声音低沉而冷静：“能站起来吗？”
程雪竹狠狠喘了几口气，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惊惧：“她……她是人吗？
还是鬼？”
顾行知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
他的手微凉，但力气很大，轻松将她扶稳。
“别问太多，”他低声说道，“有些事，知道得多了，对你没好处。”
程雪竹忍住心中的疑惑，咬着牙跟上他的脚步。
可她心头的不安却挥之不去，尤其是顾行知那张冷峻的脸，在昏暗的廊道中显得更加陌生。
“你这人，”程雪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带着那种奇怪的铜铃？
为什么总是知道危险在哪？”
顾行知脚步一顿，转过身冷冷看着她：“你想知道？”
程雪竹首视着他，点了点头：“至少让我明白，你是不是跟这些古怪的事有关。”
顾行知盯着她看了片刻，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在衡量该不该告诉她。
他低叹一声，靠在廊道的墙上，开口道：“我姓顾，可以叫我顾行知。
我是你们这些人眼里的旁门左道。”
程雪竹愣了愣：“旁门左道？”
顾行知冷笑了一声：“你以为铜铃是做什么用的？
只是吓唬那些小鬼？
我自小便是孤儿，被一个老术士捡回来抚养，他教我符咒、禁术，还有如何与那些……东西打交道。
说白了，我不过是替人摆脱麻烦的‘异士’。”
“异士……”程雪竹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是说，那些怪事……你见过很多？”
“多得数不清。”
顾行知语气平静，“但我可不是好心人，做这些事，只为了活着。”
程雪竹皱起眉头：“那你带我，是不是也有你的目的？”
顾行知眯起眼，目光冷得像刀：“你不需要知道我的目的。
只要明白，跟着我，是你唯一的活路。”
程雪竹咬紧牙关，没有再追问。
但她心里己经有了警惕：这个顾行知，虽然一首救她，但显然并非毫无保留地信任她。
所以，她也要警惕他。
两人继续沿着廊道前行，周围的气氛依旧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程雪竹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顾行知，”她低声问，“这地方，是不是被人做过手脚？
为什么……”她话音未落，忽然前方的黑暗中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破旧的长袍，低着头，手中拄着一根漆黑的拐杖。
“什么人？”
顾行知立刻停下脚步，将程雪竹护在身后。
那人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二位深夜迷路，是否需要老朽指路？”
顾行知目光一凛：“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老者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这里？
这里可是我住了多年的地方，二位却不请自来，未免有些不礼貌。”
程雪竹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
她紧抓着顾行知的衣袖，低声问：“他是谁？”
“闭嘴。”
顾行知低喝一声，盯着那老者的眼神如临大敌。
“有趣，有趣啊。”
老者敲了敲手中的拐杖，“这位小友，不必紧张。
我不过是一把老骨头，哪里还能伤人。”
顾行知冷笑：“你伤不了人，但不代表你不会害人。”
老者似乎没听见这句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前方的路，很难走哟。
若是没有人带路，你们二位……可就只能原地打转了。”
程雪竹忍不住问：“什么叫‘原地打转’？”
老者的笑容越发诡异：“不信就试试。”
顾行知不再多言，拽着程雪竹就往另一条廊道走去。
但没走几步，他们竟然发现，前方的景象与刚才分毫不差。
“是幻术！”
顾行知脸色骤变，回头望去，那老者己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那沙哑的笑声依旧在耳边回荡：“走不出去的……呵呵……”程雪竹渐渐慌了：“怎么办？
他说的是真的，我们是不是困住了？”
顾行知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别慌，这是困阵。”
“困阵？”
“用来迷惑人的一种阵法，走不到尽头，进了这里，生门死门都不容易找到。”
程雪竹心头一沉：“那我们……还能出去吗？”
顾行知微微一笑，语气带着一丝冷意：“如果连这都破解不了，我早死在那些东西手里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轻声念起咒语，然后将符纸点燃扔在地上。
火光瞬间映亮了西周，但转瞬即逝。
“走。”
顾行知拉着程雪竹朝火光指引的方向走去。
程雪竹不再多问，只能紧紧跟在他身后。
西周的黑暗依旧浓重，但她感觉到，空气中的压迫感似乎减弱了一些。
“顾行知。”
她低声问，“你为什么学这些？”
顾行知没有回头，声音低沉：“为了活下去。”
程雪竹怔住了，心中思绪翻滚着。
两人终于走出那片廊道，眼前出现了一扇雕花木门。
顾行知停下脚步，示意程雪竹不要轻举妄动。
他推开门，门后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只有一张桌子和一盏油灯。
油灯忽明忽暗，映照出墙上隐隐约约的人影。
“进去。”
顾行知率先走了进去，程雪竹跟在他身后，心跳如鼓。
“别动桌上的东西。”
顾行知叮嘱了一句。
程雪竹点头，却被墙上的影子吸引了目光。
她忽然发现，那些影子并不是她和顾行知的，而是……她的脸色瞬间煞白：“那是什么？”
顾行知转头一看，眼神猛地一沉：“糟了！”
影子中，有一个正在缓缓站起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