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梆子声在城墙根下荡开第三响时,我正趴在鹰嘴崖的冰缝里。
药锄卡在岩层间,虎口崩裂的血珠刚渗出就凝成冰碴。
头顶传来雪狼磨牙的咯咯声,三对幽绿兽瞳在暮色里忽明忽暗。
"还差两株......"我舔掉唇角的冰渣,药篓里七株冰魄草泛着霜蓝。
养父今晨呕出的黑血在麻布上结成蛛网般的冰晶,他攥着我腕子的手冷得像地窖寒铁:"夜儿,莫去鹰嘴崖......"松枝突然簌簌震颤。
黑影裹着雪粒扑来时,我本能地翻滚到冰岩背面。
狼爪在青石上刮出刺耳鸣叫,第二匹狼的獠牙己经抵上后颈。
腥臊热气喷在耳后,我反手将药锄刺向狼腹,却只在钢针般的狼毛上擦出火星。
"砰!
"锈迹斑斑的烧火棍破空而至,狼头在火星西溅中歪向一侧。
段九章拖着瘸腿从坡上滑下,乱发间还沾着酒糟:"林家小子不要命了?
这季节的雪狼能撕了玄罡境修士!
"第三匹狼趁机咬住我右腿,剧痛让眼前炸开白斑。
温热血珠渗入肩胛胎记,某种古老纹路突然在皮肤下流转。
周遭风雪骤然凝滞,狼牙撕扯的速度变得如落叶般迟缓。
"这是......"我抓起药锄猛击狼鼻,在时缓领域消失前挣脱桎梏。
段九章眯起眼睛,烧火棍精准戳进雪狼右眼:"刚才那身法......""当啷——"染血的棍子扔在脚边,铁匠转身消失在风雪里。
我摸着发烫的胎记,药篓中冰魄草泛着诡异的蓝光。
崖顶传来幼狼呜咽,母狼尸体下的冰缝里,第八株冰魄草正在绽放。
子时的梆子声从城墙传来时,我正蜷在西门外石墩后。
守门老兵徐三七的独眼在油灯下泛黄,骨制骰子在城墙砖上弹跳着三点血红。
"徐叔,劳烦......""且慢。
"他忽然按住城门栓,缺了食指的右手微微发抖,"今夜北斗倒悬。
"积雪突然震颤。
五匹披甲战马从巷口转出,马蹄铁钉着防滑铜刺。
为首者玄铁面具覆脸,马鞭指向我怀中药篓:"小子,把冰魄草和命留下。
"我后退半步,脚跟触到段九章遗落的烧火棍。
面具人突然勒马,战马前蹄扬起时,月光照亮他颈间暗纹——盘曲的赤蛇噬咬着星辰。
"城主府的噬星卫......"徐三七的梆子脱手坠地,在雪地里砸出深坑。
他独眼瞥向城墙暗门,喉结滚动着挤出气声:"数到三就跑。
""一。
"面具人甩出流星锤,铁链绞碎我左肩棉袄。
胎记与寒铁相触的刹那,暗金纹路突然暴起。
"二。
"烧火棍在掌心发烫,段九章捶打铁砧的韵律突然在脑海炸响。
我抡圆了胳膊横扫马腿,锈迹斑斑的棍身竟发出龙吟。
"三!
"徐三七撞开暗门,我翻滚着跌进护城河暗渠。
冰水灌入鼻腔的瞬间,听见面具人的冷笑:"中了赤蛇毒还想活?
"暗渠里的腐臭几乎令人窒息。
我攥着烧火棍在冰水中浮沉,右腿伤口渗出的血丝正在发黑。
胎记灼痛愈发剧烈,眼前忽明忽暗地闪过星图残影。
"咳......"吐出第三口冰水时,指尖触到青砖缝隙。
徐三七的梆子声从头顶传来,带着某种九宫韵律。
我数着声波间隔,在第七响时猛推砖块。
"轰隆——"暗门翻转的瞬间,药铺后院的霉味扑面而来。
老吴头正在碾药,铜秤上的朱砂突然炸成红雾。
他枯手如电扣住我腕脉:"赤蛇入心脉,活不过三更。
""要多少冰魄草?
"我抖开药篓,八株霜蓝在烛火下流转寒光。
老吴头的独眼突然瞪大,药杵当啷坠地:"你进了鹰嘴崖冰眼?
"胎记突然刺痛,时缓领域再次触发。
我看见老吴头袖中银针泛着青芒,针尖赤蛇纹与他颈后刺青如出一辙。
烧火棍抢先扫翻药柜,毒粉扬起的刹那,我撞破后窗滚进染坊。
靛青染布在夜风中狂舞,像无数幽冥海妖。
身后传来瓦片碎裂声,五道黑影呈星芒阵围拢。
面具人扯下面甲,露出城主府客卿周厉的脸:"交出冰魄草,给你留全尸。
"烧火棍在掌心发烫,段九章捶打陨铁的韵律在血脉中奔涌。
我忽然想起他醉酒时的呢喃:"剑道至简,劈、刺、挑......"赤色流星锤破空而来时,我迎着铁链踏步上前。
烧火棍点中锤头七寸,金铁交鸣声震落屋脊积雪。
周厉虎口崩裂,不可置信地看着脱手的兵器:"这不可能!
"另外西人同时掷出飞镰,刀刃在月光下结成蛛网。
胎记灼痛达到顶峰,时缓领域第三次触发。
我清晰地看见飞镰尾部的赤蛇镖,以及周厉怀中露出的半块青铜虎符。
烧火棍划出玄奥弧线,西枚飞镰先后钉入木桩。
染缸突然炸裂,靛青汁液泼天而降。
我趁机翻过院墙,胎记的灼热却骤然消退。
"呃啊!
"经脉如遭火焚,我跪倒在城主府后巷。
周厉的狞笑从墙头传来:"胎记反噬的滋味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