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小到大,慕临川始终是那个最维护曲念白的人。
小学时,曲念白因扁桃体发炎,无法在周一升旗仪式上进行演讲。是他发现了躲在角落的她。
“你嗓子都这样了,还打算演讲呀?”小临川蹲下身子,望着小念白,目光真挚,极为认真地安抚她,“不就是一次演讲嘛,我替你多讲几分钟就好啦。你这嗓子,就算用了话筒,声音也听不太清。”他用一种超乎年龄、像大人般靠谱的语气说道,“你往后还有机会的。”
后来,作为优秀毕业生的慕临川临时替她救场,多讲了四分钟,补上了她原本的时长。
高中时,曲念白被隔壁学校的一群混混追着喊“大嫂”,整整一个学期,她都自卑得不敢抬头与人说话。又是慕临川,紧紧拉着她,全力护着她。在多次被揍之后,慕临川终于带着她成功逃脱。曲念白永远记得,慕临川拉着她在树林中穿梭的身影,身形虽小,却充满力量,那般厉害。
然而,那次因打架,慕临川被学校勒令退学。他的父母心急如焚,赶来学校的途中,遭遇意外车祸,不幸身亡。此后,曲娄山将慕临川当作弟弟收养,安排他出国留学,还为他提供各种资源。曾经那个处处呵护她的大哥哥,转瞬之间,成了曲念白遥不可及的小叔。
在曲念白即将升入大学的那个暑假,慕临川按捺不住,多次向她表露心意。起初,曲念白着实有些困扰,但她忘不了慕临川过往对她的种种维护。她对他讨厌不起来,更不忍心看到他再受一丝伤害。慕临川对她关怀备至,事无巨细,小到提醒她生理期不能贪凉,早早在保温杯里备好红糖水;大到为她介绍工作、拓展人脉,样样都极为上心。
在慕临川的悉心呵护下,曲念白哪怕受了一点委屈,也能迅速被安抚。有时,慕临川自己明明忙得不可开交,却始终将她的事放在首位,一味地宠溺着她。曲念白的心一次次被软化,她开始心疼这个累得不成样子的男人,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他。在曲念白踏入大学校门的第一天,她答应了他的告白。
可这一切,究竟是从何时起,沦为了一场骗局呢?一想到慕临川竟用那些视频和照片,让父亲拼搏半辈子打下的事业瞬间崩塌,曲念白就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她不能让父亲因为自己而颜面扫地,必须妥善处理好这一切:删除慕临川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扔掉所有与慕临川有关的物件,还有,查明事情的真相。
晚上,曲念白下班后找到慕临川,关切地嘱咐他喝下胃药。
“还是你贴心,我都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慕临川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曲念白,在灰黑色的软沙发上坐下,随后,他那双带着伤疤的大手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换作往常,曲念白会十分自然地顺势依偎在他怀里,可此刻,她满心只想挣脱他的手,疯狂逃离。
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曲念白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今天累坏了,想先回去休息。”
慕临川却用他那黑亮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接着,如蜻蜓点水般,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声音低沉,还带着些许情欲,缓缓说道:“就不能陪陪我吗?”
那温热的气息,差点让曲念白动摇。她向来受不了慕临川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每次都让她难以拒绝。
“真的太累了,手都抬不起来了。”曲念白说着,佯装疲惫地叹了口气,眼睛却不敢看向他。她本就不擅长撒谎。
“这么累就先歇着,我又不指望你挣多少钱养我。我的钱都归你,卡号和密码我这就发给你。”说着,慕临川当真把信息发了过来。
曲念白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她的双手就被慕临川握住,轻轻揉搓起来,他在为她***指节和手腕。那无尽的柔情与细心,让曲念白喉咙发紧,眼眶忍不住发酸。
慕临川看着眼前乖巧柔顺的女孩,眼中满是怜惜。他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心里的念头也在不停闪烁。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道:“月底的电影首映礼,我们一起去吧?”
他竟然想让她亲眼见证这场闹剧。慕临川的心肠,当真是狠绝。曲念白只觉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揉搓了无数下,眼底仅存的那一丝温热,也渐渐消散。
“你不是说不想见到我爸吗?”毕竟,慕临川曾亲口说过,若不是曲娄山,他们也不会陷入这种不见天日的畸形关系。
“那只是气话。怎么说也是他给了我出国留学的机会,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和他断了往来呢。”
是啊,忘恩负义……
“好。”曲念白艰难地应下。
“而且,这次他好不容易回国,我也想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你觉得怎么样,念白?”
曲念白伸手搂住慕临川的脖子,泪水不自觉地落下几滴。慕临川只当她是害怕,不停地轻声安慰:“哭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
晚上,曲念白将所有与慕临川有关的东西,统统丢进了垃圾桶。沉睡一天后,她发现手机里有好几个陌生来电。打开信息一看,其中有这么一条:“我是慕临川的前女友,能和你见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