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残破的祭坛,我抖落翎羽间的露水。
尾根处的银戒印记隐隐发烫,昨夜吞下的青铜残片正在胃袋里翻腾,释放出远古沙场的铁锈味。
山脚下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三道探照灯光刺破雾气。
我跃上梧桐枝桠,看见三个穿防护服的人影正用洛阳铲拨开荆棘。
为首女子摘下防毒面具,露出我生前最熟悉的容颜——考古队实习生苏晚晴,她颈间挂着枚刻有凤凰纹的青铜罗盘。
"定位仪显示就在这里。
"她擦拭着罗盘表面,指针突然疯狂旋转,"等等...这是林老师生前最后..." 话音戛然而止。
我瞳孔骤缩,她手中的罗盘竟与前世我佩戴的家传玉佩纹路相同!
更诡异的是,当雾气掠过罗盘表面时,浮现出我此刻栖身的梧桐虚影。
"小心!
"队伍里的壮汉突然拽开苏晚晴。
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裂开黑缝,涌出腥臭血水。
血泊中浮起块残缺石碑,碑文正是我前世临死前破译的《羽化登仙诀》。
我浑身翎毛炸开。
那根本不是仙诀,而是前世在祭坛壁画里见过的天魔献祭咒!
当时壁画描绘着九凤曳日的场景,此刻碑文上的凤鸟眼珠却在渗血。
"这是重大发现!
"随行的白发教授激动地掏出相机,"和三星堆新出土的青铜神树纹饰..."他突然僵住,相机镜头里映出的碑文竟变成蠕动的血肉。
血碑突然暴涨,将教授半个身子吞入碑中。
苏晚晴尖叫着去拽人,却被碑面伸出的触手缠住脚踝。
我顾不得隐藏,从树冠俯冲而下,尾翎燃起青焰斩向触手。
"金...金凤凰?
"壮汉呆立当场。
我喙间喷出的真火与血碑相撞,迸发的冲击波掀翻三人。
火焰中浮现出前世记忆:教授在发掘现场偷偷调换文物编号,他右手小指缺失的关节与我救过的盗墓贼完全一致!
碑文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整块血碑裂成九只独眼血凤。
它们撕咬着教授的残躯,每吞噬一块血肉,眼珠就多道金色纹路。
我认出那是梵蒂冈圣殿壁画里封印堕天使的所罗门符文。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苏晚晴突然咬破指尖在罗盘画符。
鲜血渗入凤凰纹路的刹那,我体内的青铜残片与之共鸣,竟在她背后幻化出九凤盘旋的法相。
血凤们发出畏惧的哀鸣,转而扑向昏迷的壮汉。
千钧一发之际,我瞥见苏晚晴领口滑出的玉佩——那分明是我家祖传的九凤珮,边缘却多出圈拉丁文刻痕:EX LIBRIS A***ODAEI(来自阿斯蒙蒂斯的藏书)。
记忆闸门轰然洞开。
前世死亡当夜,我亲手将玉佩锁进研究所保险柜,而现在它散发着令我羽毛发颤的深渊气息。
血凤趁我分神,利爪己刺入壮汉肩头。
"锵!
" 佛珠破空声传来,九颗菩提子精准贯穿血凤眼珠。
明觉踏着残碑跃入场中,僧袍下露出缠满符咒的左臂:"大公鸡,接住这个!
"他抛来半截降魔杵,正是幻象中插在前世自己心口那柄。
降魔杵触及喙尖的瞬间,时空仿佛静止。
我看到杵身内部流转着星河光尘,无数僧侣虚影在其中诵经,最深处封印着团跳动黑炎——那火焰形态竟与苏晚晴的九凤法相完全一致!
"唵嘛呢叭咪吽!
"明觉突然结出逆佛印,眉心血痣崩裂,竖目迸发金光。
血凤们在佛光中扭曲成肉球,发出非男非女的惨叫:"伪佛!
你困不住..." 降魔杵突然自我激活,带着我扑向最大的血凤。
当杵尖刺入其独眼时,时空骤然颠倒。
我看到公元前2600年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穿星空长袍的祭司将凤凰骨灰撒入幼发拉底河,河底沉着九尊与明觉容貌相同的青铜人偶。
"这是七十二柱魔神的墓碑。
"秘境声音幽幽响起,"你吞下的残片,是凤凰左爪骨。
" 现实重新拼凑时,血凤己化作满地黑灰。
明觉七窍流血地昏倒在碑前,苏晚晴的玉佩正在吸收血雾。
我低头发现降魔杵嵌在胸口,却感受不到疼痛——伤口处燃烧着与青铜灯树相同的青焰。
"林...老师?
"苏晚晴突然颤抖着伸手。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自己在地上的影子,竟是前世人类形态与凤凰法相的重叠。
而她手中的罗盘指针,正死死指向我心脏里的青铜残片。
山巅突然传来钟鸣,十八声丧钟震落满山枯叶。
无数乌鸦从金莲寺方向腾空,聚成遮天蔽日的卍字。
我认得这景象——在血碑制造的幻境里,这正是佛魔降临的前兆。
当最后一声钟响消散,降魔杵突然化为流光没入体内。
尾翎的银戒印记开始发烫,眼前浮现出教皇手持朗基努斯之枪刺穿明觉前世的画面。
这次我看清了,教皇无名指戴着与明觉相同的银戒。
"快走!
"我叼起苏晚晴的衣领甩向壮汉,用翅膀卷起昏迷的明觉。
当展翅掠过考古队营地时,帐篷里飘出的气味让我浑身发冷——那是前世坠楼前最后闻到的龙涎香,香炉旁摆着本翻开的《死海文书》,某行被红笔圈注: "第九位天使将打开凤凰之墓,彼时伪佛与真魔同归星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