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指尖在父亲警服内袋的旧厂平面图上磨出了红痕。
十年了,这张泛黄发脆的纸页始终带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像浸过雨水的旧书,边角黏着的半片干枯玉兰是唯一的“活物”——那是父亲殉职现场找到的,非证物,却被她偷偷在枕下藏了十年。
度过无数个不眠夜。
林悦盯着父亲遗留的牛皮笔记本,封面“红星厂案”西个钢笔字洇着暗褐色,像干涸的血迹,边缘还有几处指甲抠过的痕迹,是父亲临终前攥着本子留下的。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第三十七页的夹层里突然飘落一片完整的玉兰标本。
标本背面用铅笔写着“赵兰”?字迹很轻……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光映出林悦发白的脸。
是苏瑶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模糊的照片:“悦悦,我在红星厂花池这儿,挖到个染血的铁盒子,看着有点眼熟……” 照片里的花池边缘长着半枯的杂草,砖缝里渗出的红泥像未干的血,而那个铁盒子的边角,林悦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父亲案宗里反复提到的“红星厂特制礼盒”。
林悦抓起笔记本就往外冲,玉兰标本从掌心滑落,林悦连忙捡起夹在原处。
窗外的那棵树是父亲下葬那天栽的,如今枝繁叶茂,却总在深夜发出“沙沙”的声响。
驱车赶往旧厂的路上,副驾座位上的旧警徽泛着冷光。
徽章背面刻着父亲的警号,边角被血浸得发乌。
路过城郊墓园时,林悦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赵兰的墓碑在暮色里像块冰冷的石头,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温柔,眼角有颗小小的痣,和苏瑶耳后的痣一模一样。
可林悦清楚,这人是父亲案宗里的“关键知情者”,却在案发后突然人间蒸发……旧厂废墟的铁门早己锈成了废铁,林悦推开时,“吱呀”的声响惊飞了栖息在门楣上的乌鸦。
苏瑶蹲在花池边,裤脚淌着浑浊的泥水,染血的铁盒子就放在脚边,盒盖敞开着,里面的红泥混着几片干枯的花瓣,散发出潮湿的腥气。
“我妈以前总来这儿,说花池里的土能种出最好的玉兰,”苏瑶抬头时,林悦看见她的指甲缝里塞满了红泥,这双手很像父亲案中照片里赵兰的手……林悦没接话,手指摸到花池的第三块砖。
砖面凹凸不平,边缘有个极小的缺口。
二十五年前,父亲就是在这块砖下挖出了半本被烧毁的账册,上面“周厂长取走30万元未入账”的字迹,或许就是他殉职的导火索。
她轻轻一抠,砖块松动了,下面的泥土里露出一小片蓝色的布料,纤维纹理与父亲案宗里“李娟失踪前穿的工装”完全一致。
“这盒子……”林悦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刚触到盒盖内侧,就摸到了几道蜿蜒的纹路——是血手印。
而盒子底部,压着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赵兰的笔迹,墨迹被泪水泡得发皱:“瑶瑶,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苏瑶突然“啊”了一声,指着花池角落:“那儿有把小铲子!”
林悦转头看去,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铲子斜插在泥土里,还有模糊的脚印。
风从车间的破窗里灌进来,带着油漆和铁锈的味道,林悦突然想起父亲案宗里的记录:“1998年11月17日,红星厂油漆库发现不明血迹……”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