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录取书到了,家里鞭炮炸响。对门张婶趴在墙头冷笑:“乐吧,小心摔死。
”离家五十米,背后脚步猛冲,后脑剧痛,黑暗吞噬一切......上个大学咋这么难!
—通知书烫金,北华。林晚指尖发烫,心脏狂跳,屏住呼吸,小心撕开封口。
“……录取你入我校……”“啊——!”尖叫冲破喉咙,“爸!妈!北华!是北华!
”林建国愣住,旱烟撒一地,抢过通知书,突然大笑。“哈哈哈!好!我闺女!北华!
”王秀英端着洗衣盆,盆“哐当”掉地,水溅湿裤脚。她踉跄扑来。“放下!别摔着!
”又死死抱住林晚,呜咽,泪水湿透女儿肩头。“放炮!放炮!”王秀英推林建国,
眼睛发亮。林建国冲进屋。拖出千响大地红,竹竿挑起,火苗凑近炮捻。“噼里啪啦——!
嘭!啪——!”巨响撕裂宁静,硝烟弥漫,红纸屑暴雨般落下,染红堂屋门口。
左邻右舍探头,议论纷纷。“晚晚!考上北华啦!”林建国吼。声音洪亮。“老天爷!
”“祖坟冒青烟!”“恭喜啊!”道贺声涌来,林建国、王秀英笑着点头。
绿漆木门“吱呀”开了条缝,张婶的脸挤出来,眼神刀子般刮过红纸屑,扫过林建国,
钉在林晚身上,嘴角耷拉“哼!嘣吧!显摆啥?小心乐极生悲!爬高摔惨!看你有没命享福!
”她剜了一眼,“砰!”狠狠摔上门。林建国笑容僵住,怒冲头顶,要冲过去。
王秀英死死拽住他胳膊。“建国!别!大喜日子!犯不着!”林晚脸色微白,往母亲身边靠,
张婶的话像毒刺。小面包车“嘎吱”停下。小姨林芬芳提着蛋糕钻出,满面春风。
堂哥王强跟在后面,塞着耳机玩手机,慢吞吞。“弟!弟妹!晚晚!”林芬芳冲来搂住林晚。
“啵”地亲一口。“光宗耀祖!庆祝!”王强踱过来。摘下一只耳机。瞥林晚。“行啊。
真考上了?牛逼。”语气平淡。目光扫过红纸屑,张家大门。眼神闪了一下。撇撇嘴。
低头玩手机。“强子!怎么说话!”林芬芳瞪儿子。转向林建国夫妇。“弟、弟妹!下馆子!
我请!晚晚想吃啥?”王秀芳拦了拦大姑子,别,今天中午和晚上请了师傅在家里摆酒席,
晚上再吃夜宵吧!“好!夜宵!”林芬芳大手一挥。“晚晚挑!”“巷口老孙烧烤吧,近。
”林晚笑,肚子咕噜叫。“好!”林芬芳拍板。“强子!蛋糕拎进屋!”王强应声接过蛋糕,
经过林晚时,他脚步顿住,眼神复杂,审视、探究一闪而过,闷头进屋。林晚压下那点凉意,
今天是好日子。家里还是农村的老灶,柴火不够了。王秀英想喊着丈夫去后山捡一点柴火,
看着林建国在人堆里喝得酒醉马虎,只好自己去。到了晚上。老孙烧烤人声鼎沸,烟熏火燎。
林家坐满一桌,羊肉串冒油、鱿鱼卷曲、鸡翅金黄、啤酒汽水冒冷气。“满上!
”林建国倒酒,站起,脸膛发红,“今天最高兴!我闺女考上北华!争光!干!”“干杯!
”“恭喜晚晚!”杯子碰撞,泡沫溢出,林晚喝汽水,看父母、姑姑、堂哥和好友的笑脸,
温暖满足。王秀英给林晚夹鸡翅,“多吃点。”“嗯。”林晚咬一口,香!
林建国敬林芬芳:“姐,谢你帮衬!”林芬芳举杯:“一家人!晚晚出息,沾光!是吧强子?
”碰王强。王强低头吃烤糊的土豆片,“嗯。”含糊应声,眼神飘忽。林芬芳压低声音,
凑近林晚:“看见没?对门张浩,今天没影?怪事。”林晚咀嚼慢下来。张浩?张婶儿子?
游手好闲、眼神戾气。她望望家方向,确实没见。“妈,小姨,”林晚擦嘴。“饱了,
明早办助学贷款。我先回去理行李,不远。”她指了指家的方向。王秀英看了看女儿,“行,
锁好门,早点睡。”“嗯。”林晚起身。背上旧双肩包。“妈、爸,姑姑,堂哥,我先走了!
”“路上当心!”林芬芳喊。“知道!”林晚转身,走向不远外亮灯的家门。一步、两步。
身后喧嚣——笑声、劝酒声、炭火噼啪——迅速模糊,退去。巷子暗下来,只有烧烤摊余光,
路面坑洼,积水反光。越走越暗,空气微凉,有馊味。很静,
只有自己“嗒嗒”的脚步声在墙壁间回响。她加快脚步,攥紧背包带子,她想起张婶的脸,
想起张浩,不安冒头。离家五十米,巷子拐角堆着杂物。拐过去,二十米,就是院门,
能看见自家窗户的橘黄灯光很温暖。她走到拐角。正要拐——“嗒!嗒!嗒!”身后!
脚步声!很近!急促!沉重!冲刺般逼近!冰冷寒意瞬间炸开!冻僵四肢!心脏骤停!
大脑空白!来不及回头!巨力!带着风声!狠砸后脑!“砰!”闷响!骨头撞硬物!震荡!
炸弹在颅内爆开!世界撕裂!粉碎!黑暗吞噬一切!身体失控。像断木。向前扑倒。
脸砸在冰冷水泥地上,碎石擦破皮肤***辣,鼻腔涌上腥甜。
--意识从粘稠的黑暗深渊里猛地挣脱。林晚大口喘气,心脏狂跳,像要撞碎肋骨,
冷汗浸透单薄的睡衣,黏腻冰冷。窗外天色刚蒙蒙亮,鸟鸣清脆。不是巷口冰冷的水泥地,
是她的床,是家。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是录取通知书到达的……今天早上。
后脑勺仿佛还残留着那记闷棍的剧痛幻影。有人要杀她!就在今晚!
就在她拿到北清通知书之后!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显摆?庆祝?
鞭炮?烧烤?不!那是通往死亡的请柬!邮递员的自行车***由远及近,林晚跑到村口,
等着邮递员,把录取通知书藏了起来。上一次,母亲王秀英惊喜的呼喊,
父亲林建国洪亮的大笑,那张薄薄的通知书被反复摩挲的声音仿佛还在眼前,
每一个声音都像催命符。她死死咬住被角,指甲抠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不能出去!
不能让他们知道通知书到了,不能!一整天,她借口头疼,反锁房门,蜷缩在床上。
堂屋隐约传来父母兴奋的低声商议,姑姑林芬芳爽朗的笑语,还有邻居好奇的探问。
她一概以虚弱的声音挡回。“通知书?还没到呢……可能路上耽搁了。
”她隔着门缝对母亲撒谎,声音干涩。傍晚,姑姑热情提议下馆子。
林晚几乎是尖叫着拒绝:“不去!我难受!想睡觉!”她的反常让父母担忧,
但拗不过她的坚持。夜色渐深,村里归于寂静。林晚瞪大眼睛,竖着耳朵,
捕捉着屋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熬到深夜,精神极度疲惫,眼皮沉重得无法支撑。她想着,
躲在家里,锁好门,总安全了吧?意识终于坠入不安的浅眠。
就在她即将彻底沉睡的模糊边缘——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劲风,猛地刺破被褥!
剧痛!不是后脑,是心口! 冰冷的利器穿透皮肉,撕裂内脏!
她甚至来不及睁眼看清黑暗中的轮廓。剧痛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
浸透睡衣和身下的床单。 黑暗再次吞噬一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最后残存的念头:为什么……在家里……也会死?---又活了。这次,换条路走。前几次,
张婶的刻毒像根刺。她孙子张强,那个眼神带戾气的混混,嫌疑不小,必须查清!
林晚没等通知书,直接出门。她找到村里有名的赌棍李二毛,张浩曾经的“好友”。“浩哥?
”李二毛叼着烟,斜眼看林晚,“早跑路啦!欠了一***赌债,躲南边去了!”“你确定?
什么时候的事?”林晚追问。“啧,昨儿还视频呢!”李二毛掏出手机,划拉几下,
怼到林晚眼前。 模糊的视频里。张浩顶着鸡窝头,背景是脏乱的小旅馆窗户,
窗外是陌生的、挂着霓虹灯牌的街道,日期赫然是——昨天。“看见没?活蹦乱跳躲债呢!
哪顾得上回来?”李二毛收回手机,一脸幸灾乐祸。张浩的嫌疑,排除。林晚心却更沉。
不是张家?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划破了村庄的宁静! “死人啦——!又死人啦——!
吊死在屋后树林里啊——!”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冲出房门,
跟着惊恐的人群跑向屋后树林。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上,悬挂着一具年轻女孩的尸体。
麻绳深深勒进脖颈,脸色青紫,舌头微微外吐,眼睛圆睁着,充满了临死前的恐惧和不解。
晨风吹过,尸体轻轻晃动。“天杀的!造孽啊!”“谁干的?太狠毒了!”父亲林建国,
来到现场,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嘴唇抿得死紧,眼神慌乱地躲闪,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强装的镇定下,是掩饰不住的惊悸。母亲王秀英,脸色同样煞白,捂着嘴,
身体微微晃了晃,眼神里是纯粹的恐惧和一丝……恶心?她甚至下意识地干呕了一声,
被林晚扶住。姑姑林芬芳,惊得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堂哥王强……他的反应最让林晚心惊。他原本低着头,听到议论猛地抬起头,
脸色是死人般的惨白,连嘴唇都在哆嗦。他死死盯着树林的方向,眼神空洞又痛苦,
垂在身侧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整个人僵在那里,连呼吸都停滞了。林晚的心沉了下去。
这绝不是简单的害怕!王强的反应太剧烈,太……私人化!他和那个死去的女孩,认识?
甚至……有关系?就在这时,张婶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刻薄兴奋,三角眼扫过脸色各异的林家人,
最后落在林晚身上,声音又尖又利,像砂纸刮过铁皮:“啧啧啧,看看,看看!我就说嘛,
年纪轻轻的女娃子,死在林子里,能有什么好事?指不定是跟哪个野男人约好了,
结果……哼!活该!这就是不检点的下场!”她唾沫横飞,目光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林晚,
“晚丫头,你可得听婶子一句劝,考上大学是本事,但更要紧的是清清白白做人!
别学那些不要脸的,光想着攀高枝、勾搭人,最后落得个吊死鬼的下场,丢人现眼!
”恶毒的造谣和黄腔像冰水浇头,让林晚浑身发冷,血液都似乎凝固了。村民们窃窃私语,
目光在她和张家之间游移。林晚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张婶为什么针对她?
为什么造那女孩的黄谣?仅仅是因为两家的旧怨?还是……她知道些什么?
父亲林建国气得浑身发抖,又要冲上去,被母亲死死拉住。王秀英脸色铁青,
眼神冰冷地瞪着张婶,但嘴唇颤抖着,竟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王强猛地低下头,
肩膀绷得紧紧的,仿佛要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张婶得意地哼了一声,扭着腰走了,
留下林家一片难堪的死寂和村民们复杂的目光。下午,烧烤的提议被提出。
林晚的心始终悬着。她决定先和堂哥王强聊聊。他那异常的反应,是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吗?
趁着烧烤前的空隙,林晚主动走向坐在院子角落石墩上、依旧魂不守舍的王强。“哥,
”她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自然,“陪我去河边走走吧,心里有点闷。”王强抬起头,
眼神有些茫然,随即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默默跟在她身后。村外的小河边,
水流潺潺,夕阳把水面染成橘红色。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
林晚能感觉到王强紧绷的神经和沉重的呼吸。“哥,”林晚停下脚步,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轻声开口,“今天……树林里那个……你认识她,对不对?”她没有回头,但语气笃定。
身后王强的呼吸猛地一窒,长久的沉默,只有河水流淌的声音。林晚耐心等待着。终于,
王强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干涩:“……见过几次。”他顿了顿,似乎在挣扎,
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石子,“她……她其实……不是那种人……”欲言又止,
拳头捏紧又松开,他眼神痛苦地望向河对岸的树林方向,
怕…………说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可我……我以为她胡说……我……”他的声音哽住了,
充满了巨大的懊悔和恐惧。“她知道了什么?”林晚猛地转身,急切地追问。
王强眼中的秘密几乎要呼之欲出!就在这时,姑姑林芬芳焦急的喊声远远传来:“强子!
晚晚!回来吃饭了!烧烤都上桌了!”王强像是被这喊声惊醒了,猛地闭上嘴,
脸上瞬间恢复了那种惯常的淡漠和疏离,仿佛刚才的痛苦挣扎从未发生。
他避开林晚探究的目光,低声道:“……没什么。别瞎想。吃饭去吧。”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