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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各方异动

发表时间: 2025-10-31
而这城门关闭的第五日清晨,栖梧楼内的琴音比往日沉了几分,《平沙落雁》的疏朗旋律里,尾音藏着不易察觉的锐利,像一把浸在温水里的刀。

文棘萝指尖刚离琴弦,听雪快步穿过石桥掀帘而入,语速极快地低声禀报:“主子,据咱们的人说,崔家捐的五百石粮昨儿才运到粥棚,外层铺的全是今年的新粳米,米粒饱满,禁军赵副统领的人验过货才收的。

可今早倒粮入仓时,底下全是去年的陈米,霉点都快长出来了!

有路人见到骂了句‘黑心肝’,就被崔家护院‘扶’到角落,那护院摸了摸腰间的刀,吓得那人再也不敢出声。

还有柳家,派去登记的人穿粗布衣裳,看着老实,实则专挑青壮年问‘会不会打铁、织布、种桑’,问完还偷偷把名字记在另一个油布小本子上,文家的管事凑过去看,他们就说‘怕记错了,另备了份底册’。

齐家更绝,城南三家粮铺全挂着‘每户限购两斗’的牌子,米价涨到五百文一斗,掌柜还哭穷说‘进价涨了三成,纯属保本’,可隔壁药铺的小伙计说,昨晚后半夜,齐家拉了两车新粮进后院,用草席盖得严严实实!”

文棘萝放下琴弦,指尖摩挲着琴身 “定澜” 二字的刻痕,檀木的温润没能冲淡她眼底的冷光,反而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些世家老狐狸,果然把皇帝的算计摸得通透 ,知道孟允想借文家压世家,又怕文家独大,便个个踩着无辜百姓耍手段,既不得罪皇家,又能悄无声息地捞好处。

“崔怀安这是算准了赵毅只看表面,文家要‘维稳名声’,灾民们只要有口饭有间屋,谁都不会当众拆穿他的掺粮把戏。”

文棘萝轻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点评琴谱,“柳承业借着‘登记’拢人手,是怕灾年工坊缺人,提前储备劳力,还能借着‘协助赈灾’的由头,探文家的粮务底;齐文斌的限购,是精准拿捏了百姓恐慌的软肋,将圣旨的“大义”化作私利的“画皮”,连药铺的艾草都成了他欺世盗名的香饵——这番手腕,可比从前一味藏拙,更显高明,也更显阴险。

听雪汇报的同时,崔府的书房里,崔怀安对着心腹得意:“孟允派赵毅去盯着粥棚,以为能掐住咱们的把柄?

他要的是‘世家听话’,文渊要的是‘面子’,咱们捐粮、派护院,样样都做足了姿态,就算掺点陈米,他们也得捏着鼻子认。”

“老爷,万一文家追究陈米的事?”

心腹忧心道。

“追究?”

崔怀安端起茶杯,茶盖轻轻撇去浮沫,“文渊现在忙着跟赵毅掰手腕,哪有闲心管粮里掺了什么?

再说,我昨晚己让人给赵毅送了幅沈周的画,他收了,就等于默认了这事儿。”

他顿了顿,又道,“你再去柳府递个话,就说‘崔家后院的粮仓漏了,想借柳家西郊的旧仓囤些粮’。

那柳承业要囤木料,正好跟他换个方便,也让那小皇帝看看,世家可不是一盘散沙,他想离间玩心眼,没那么容易。”

崔怀安算得明白,皇帝要的是 “制衡”,不是 “连根拔除”,只要世家不抱团结党,私下互相帮衬,孟允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柳家的反应更快。

柳承业刚接到崔家的消息,便让管家回了话:“旧仓可以借,但得让崔家的护院帮着看守柳家的木料场。”

转头又对负责登记流民的族侄吩咐:“挑十个懂打铁的,就说‘文丞相府的工坊缺人手,举荐他们去当学徒’,把人先送到文家名下的铺子,这样既卖文渊个人情,又能安插眼线。”

他心里门儿清:孟允想让文家与世家对立,他偏要 “亲近” 文家,让皇帝的算盘落空;同时借着文家的名头拢人,就算将来被查,也能推说是 “帮文家办事”。

而齐家的铺子后巷,齐文斌安排的人正给京兆尹的小舅子塞银子:“这点薄礼,是我家主人请您喝茶。

粮价的事,还得劳烦京兆尹多担待。

若有人问起来,就说‘城南粮源紧张,涨价是情非得己’。

后续事了了,我家老爷还有重谢”那小舅子掂了掂银子,笑骂道:“放心,这事又不是第一回了,还用你小子嘱咐?

你家限购的幌子打得好,连百姓都帮你说话。

放心,大人知道‘稳定民心’比什么都重要,不会追究的。”

齐文斌在收到答复后,冷笑:“看见没?

孟允要‘民心’,京兆尹要‘政绩’,咱们顺着他们的心思来,涨价也能涨得名正言顺。

再去跟崔、柳说一声,咱们粮铺可以‘匀’点粮给他们的下人,世家间同气连枝,才不会被文家逐个拿捏。”

文棘萝自然不知世家的私下勾结,却从听雪的汇报里嗅到了互相勾结 的味道。

她目光移向案头的素笺,指尖落在《京都舆图》上西郊的位置 —— 崔家的私仓、柳家的旧窑厂、齐家的木料场,竟都集中在那一片,显然是早有默契。

“老陈今日去采买药材,绕去崔家粮行旁的‘迎客茶馆’。”

文棘萝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光,“让他穿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怀里揣几枚‘虎头纹’铜钱 ,那是前几年禁军换的新钱,只有营地附近能换到。

到了茶馆,先点一壶茶,慢慢喝,等掌柜过来添水时,‘不小心’掉两枚铜钱在桌上,叹口气说家里的药又快吃完了,路过禁军营地,听见赵副统领跟人说 “太仓库的粮要动了,明日就盘点,丞相己点头了”’。

声音别大,刚好让掌柜听见就行,说完再骂两句‘这病啥时候是个头,粮价再涨就买不起药了’,装得像个发愁的普通老者。”

听雪眼睛一亮:“主子这是给崔怀安下套!

那掌柜是崔家的远房亲戚,定会把话传给崔怀安,‘虎头纹’铜钱就是铁证,他保准以为是赵毅漏的信!”

“嗯。”

文棘萝点头,“崔怀安囤了上万石新粮,全藏在西郊旧仓,最怕官府开仓砸了他的生意。

他一慌,定会连夜转移粮,只要粮车动了,周老汉那边就会盯着, 顺便还能摸清他跟柳家的仓是不是连着。”

她话锋一转,又道:“让老周带上竹筐和铁铲,假借挖泥养莲,在柳家登记点旁故意滑倒、掀翻泥筐,趁对方慌乱擦拭时,迅速瞥看油布小本。

凭借过目不忘之能,老周只一眼便可记下内容;若遭阻拦,便亮出府中腰牌,他们不敢阻拦。

“那齐家的限购呢?”

听雪追问,“他们跟京兆尹勾着,百姓骂两句怕是没用。”

“有用。”

文棘萝轻笑一声,“齐家的破绽在‘***’上。

让张婆子带一篮子针线,去城南粮铺旁的巷口卖。

她有个绝活,能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哭,眼泪说来就来。

到了巷口,先喊两句‘卖针线嘞,便宜卖’,等围了人,就拿着空粮袋哭‘我家孙儿三天没吃饭了,齐家粮铺说限购,只卖两斗,我排队排了两天都没买到,听说他们后院藏着新粮,却偏不拿出来卖搞限购,这是要逼死我们这些穷人啊’。”

她顿了顿,补充道:“让她哭的时候别指名道姓骂齐家,只说‘粮铺黑心’,再提一句‘前儿看见粮车拉进后院,草席盖着’。

旁边药铺的伙计收过咱们的好处,会跟着帮腔说‘是真的,我昨晚亲眼见了’。

百姓就怕‘有粮不卖’,只要有人起头,那些没买到粮的人自然会闹起来 。

而京兆尹要求稳,此事闹大了,他就算收了齐家的钱,也得出来查一查。”

说到这里,文棘萝想起什么,又道:“去厨房说一声,今日的莲子羹多炖些,给前院的管家送一碗。

让送羹的小丫头跟管家说‘二小姐听说城外粮车多,问管家知不知道是哪家的,周老汉昨晚挖泥回来,说西郊有粮车动静,怕是什么坏人’,再随口问一句‘昨日崔家老爷来见丞相,没说粮的事吗’。”

听雪越听越心惊:“您这是要借他们的口,把西郊的动静递到丞相耳朵里!

既不用咱们露面,又能让丞相留意崔、柳的私仓,要是查出他们互相借仓囤粮,正好能治他们的罪!”

“父亲要的是‘压世家’的由头,但现在分不开人手,咱们主动给他递过去就是。”

文棘萝拿起案头的 “药方”,上面写着 “麦冬三钱、甘草二钱,治咳嗽”,墨迹未干,“这是给老陈的借口,也是给外人看的,谁会想到,我不过一个病弱的贵女,会借着抓药、挖泥、卖针线这等寻常小事,乱世家的局?”

不到一个时辰,听雪派去的人便陆续传回消息。

老陈在茶馆岗 “漏” 完话,掌柜就借口 “去后堂添炭”,悄悄溜进了崔家粮行。

半个时辰后,崔家的护院开始往西郊赶,粮行的后门也悄悄打开,几辆骡车正往里面装粮袋。

周老汉那边更顺利,他那一 “摔” 得恰到好处,污泥溅了柳家的簿子一脸,趁他们手忙脚乱收拾,看清了小本子上记着 “王铁头 打铁 可荐文家工坊李桑儿 种桑 柳府田庄” 的字样,甚至还瞥见了 “崔家借仓 ,今夜运粮” 的批注。

柳家的人虽疑心,可看他拿着丞相府的腰牌,又急着赶回去交差,只骂了两句 “毛手毛脚”,便没再多问。

张婆子的 “哭戏” 更是效果惊人。

她一哭,立刻围了十几个没买到粮的百姓,药铺伙计帮腔后,人群瞬间炸了锅 —— 有人骂 “齐家黑心”,有人要去砸粮铺,还有人跑去找巡城兵告状。

巡城兵不敢怠慢,立刻上报给京兆尹,半个时辰后,京兆尹便派了人去齐家粮铺查后院。

而前院的管家,听了小丫头的话,果然皱起了眉,当即就派了个亲信去西郊查探 —— 文渊要的就是世家 “违规” 的把柄,西郊的粮车动静,正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暮色降临时,听雪提着食盒回来,脸上难掩兴奋:“主子,崔家的粮车刚到西郊,就被老爷派的人盯上了;柳家的小本子被周老汉记了下来,连‘借仓’的字都看清了;齐家粮铺的后院被京兆尹的人查出藏着的两车新粮,百姓围着喊‘退钱’,掌柜都快吓哭了!”

文棘萝走到窗边,推开窗扇。

风里带着城外的尘土味,夹杂着西郊方向隐约的呵斥声,还有城南百姓的怒骂声。

她望着远处紧闭的南城门,崔家的粮车被拦在了旧仓外,柳家的人正慌着烧小本子,齐家粮铺的门口己围满了巡城兵。

琴案上,那页 “药方” 还摊着,旁边放着周老汉画的简易地图 —— 崔家的仓、柳家的窑、齐家的粮铺,被一条虚线连了起来,正是世家互相掩护的证据。

书架上的《京都舆图》,西郊的位置被红笔圈了起来,旁边写着极小的 “粮 和 人” 二字。

她轻咳两声,掩去喉间的干涩,指尖抚过腕间的素银镯子,内里的花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文渊在朝堂争权,孟允在御书房制衡,世家在暗处筹谋,可他们都没察觉到,这场困局的走向,早己被栖梧楼里的一缕琴音、几枚铜钱、一次 “意外” 的摔角悄悄扭转。

那些自以为 “算透人心” 的老狐狸,最终编织了缚住自己的绳索。

窗外的夕阳沉得更低,将莲池的水染成了暗金色,像极了此刻暗流涌动的朝局。

文棘萝重新坐回琴前,指尖落下,琴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这场闭门困局,才刚刚开始,而她,己经赢了最关键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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