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的气息在鼻腔里凝结成块。
程砚蹲在车库通风口，看着无影灯下的守岛人尸体。
死者后背皮肤被撕成三十六条肉须，每条末端都缀着半融化的脂肪粒，像极了旧时药铺悬挂的蓑衣草。
陆骁的军靴碾过满地血痂，粉珊瑚碎屑在鞋底发出细碎爆响。
"创口平均宽度2.7厘米，边缘呈锯齿状。
"沈无咎的手术刀挑起一条肉须，"凶器是改造过的犬牙，不过..."她突然将肉须按在验尸台，暗红色纹理竟组成八卦图中的"坎"卦。
郑敖的基因检测仪发出蜂鸣。
他盯着屏幕上的数据链，金丝眼镜反射出诡异蓝光："死者细胞端粒长度显示，他在三年前就该老死。
"便携打印机吐出报告单，泛黄的纸张上浮现出科考队合影——本该死去的守岛人正站在照片角落，右手无名指完好无损。
卢小戌的蜡笔滚到程砚脚边。
水手服少女蜷缩在吊车驾驶舱，画本上的车库场景正缓缓变化——此刻众人所在的位置被红圈标记，标注时间却是十分钟后。
"程老师听过鬣狗的进食礼仪吗？
"她突然露出虎牙，"它们会先挖出猎物的眼睛。
"当沈无咎剖开守岛人眼眶时，程砚的铜钱手串突然悬浮。
十二枚古币组成卦象，最中央那枚洪武通宝正对尸体萎缩的视神经——那里嵌着半颗犬牙，表面刻有"癸亥年制"字样。
"超声波洁牙机改造的微型炸弹。
"沈无咎的镊子夹起犬牙，条形码纹身渗出黑色黏液，"爆炸当量刚好能摧毁脑垂体，让人保持清醒首到..."她忽然将犬牙按进自己虎口，1.8秒后痛觉才传导至面部神经。
解剖台下的冰柜突然震动。
程砚拉开柜门时，寒气裹着线香味扑面而来。
十二具穿白大褂的干尸整齐排列，每具尸体后背都缺失三十六块皮肤——正是三年前科考队成员的遗骸。
"轮回加速度。
"郑敖的平板电脑亮起红光，"每具尸体***程度都比生前年轻十五岁。
"他忽然扯开衣领，锁骨处克隆编号正在渗血，"就像卢小戌的年龄永远停在十六岁。
"程砚的耳道里炸开铜***。
当他再次睁眼时，正站在往生客栈的天井里。
民国二十三年的月光淌过青砖地，柜台后的骷髅掌柜正在打算盘，每声脆响都对应着守岛人尸体抽搐的节奏。
瘸腿土狗从影壁后转出，独眼倒映着账房先生磨牙吮血的模样。
程砚的铜钱手串突然绷首，指向东厢房的门帘——那里垂着串风干犬牙，每颗都刻着程氏族人的生辰八字。
"客官要问阴事还是阳寿？
"掌柜的指骨划过账簿，民国女子的声音从骷髅颌骨传出。
程砚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青砖地上分裂成十二个，每个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服饰，最末那个竟是穿水手服的卢小戌。
账本无风自动，最新一页的血字正在蠕动：”甲戌年七月十五，程氏十二口殁于獒口刑，阳寿未尽者当入饿鬼道...“后面的字迹被某种黏液腐蚀，散发着他童年老宅特有的线香味。
当戌时的更鼓响起时，程砚在现实中惊醒。
解剖台上的守岛人尸体正缓缓坐起，被撕成肉须的后背皮肤突然绷首，组成卦象中的"离"卦。
车库顶棚传来利爪刮擦声。
二十辆报废车组成的巢穴开始移动，宛如巨型鬣狗磨牙。
陆骁的军刀劈开通风管道，成群食腐甲虫倾泻而下，每只虫壳上都刻着卦象符号。
"三天倒计时开始了。
"沈无咎舔去手术刀上的黏液，条形码纹身裂开第三道缝隙。
她忽然扯开守岛人的胃袋，掏出生锈的青铜铃铛——与陆骁腰间那个形制相同，内侧刻着程砚母亲的名字。
卢小戌的画本在此时自燃。
火焰吞没未来场景的瞬间，程砚看见自己躺在青铜獒首雕像前，后背皮肤被撕成标准的三十六条。
郑敖的基因检测仪突然黑屏，再亮起时显示出1927年的报纸头条：”戌岛客栈惨案，十二旅客遭鬣狗刑虐杀“。
当血月升至天顶时，车库深处的饕餮铁门轰然开启。
腐臭海风裹着民国女子的呜咽涌出，程砚的铜钱手串突然融化，青铜液体在地面勾勒出老宅平面图——每个房间都标着死亡倒计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