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的阵痛让林小二醒了过来。
他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想抬手摸头,却发现手臂沉得像灌了铅。
天己经黑了,跳动的火光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投下晃动的影子。
"醒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小二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个破庙里,身下垫着些干草。
他忍着疼痛支起身子,借着火光打量着西周——这庙宇破败得厉害,供桌上的神像积了厚厚的灰,彩漆剥落得看不清面容。
最奇怪的是,神像的眼睛被人用黑布蒙了起来,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这..."林小二咽了口唾沫。
在村里,连最调皮的二狗子都不敢对神像不敬,这庙祝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别看了,这庙早荒废了。
"南宫照野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噼啪炸开。
"从香炉里的灰来看,至少三年没人来上香了。
"“这位河伯应该是己经归天了。”
林小二这才注意到救他的女孩就坐在火堆旁。
"那个...大鱼..."林小二结结巴巴地开口,突然觉得喉咙***辣的疼,这才想起自己喝了一肚子浑水。
南宫照野递过来一个竹筒:"慢点喝。
"水是温的,带着股草药味。
林小二小口啜饮着,突然想起什么,惊恐地瞪大眼睛:"我昏迷多久了?
我娘肯定急疯了!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
"急什么,"南宫照野按住他,"现在出去,你是想喂狼还是喂鱼?
"她指了指门外,"况且..."一声怪异的低吼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林小二顿时僵住了。
那不是狼嚎,也不是他听过的任何野兽的声音,倒像是...像是那条怪鱼发出的。
"它...它还在?
"林小二的声音都变了调。
南宫照野的表情凝重起来:"嗯。”
林小二这才注意到南宫照野的衣裳有几处撕裂,发梢还挂着几根水草。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
在村里,孩子们表达谢意的方式通常是分半个烤红薯,或者帮忙割一筐猪草。
可眼前这位..."咕——"一阵响亮的肠鸣打破了沉默。
林小二的脸刷地红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南宫照野挑了挑眉,突然起身走向庙门。
林小二这才看见门口放着几条用草绳串起来的鱼, 每条都有巴掌大,鳞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色荧光。
"吃吧。
"南宫照野把鱼扔到他面前。
林小二盯着那几条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鱼的眼睛...怎么是红色的?
"怎么,嫌弃?
"南宫照野冷笑。
"不是不是!
"林小二赶紧摆手,肚子却不争气地又叫了一声。
他硬着头皮抓起一条鱼,突然想起什么:"有...有刀吗?
"南宫照野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扔给他。
林小二手忙脚乱地接住,差点割伤手指。
这匕首比他在村长家见过的还要漂亮,刀柄上嵌着颗碧绿的宝石。
他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刮起鱼鳞,却发现这鱼的鳞片异常坚硬,刮起来"咯吱咯吱"响,像是在刮石头。
更奇怪的是,鱼血不是红色的,而是一种粘稠的深绿色液体,沾在手上***辣的疼。
"这鱼...""不吃就饿着。
"南宫照野抱臂坐在火堆旁,火光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林小二咽了口唾沫,想起娘常说的话——饿极了,树皮都能吃。
他咬牙继续处理鱼,但怎么也去不掉那股腥臭味。
"算了。
"南宫照野突然夺过匕首,"看你笨手笨脚的。
"她几下就把鱼剖开,挑出内脏扔到庙外。
黑暗中立刻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争抢那些鱼内脏。
林小二缩了缩脖子,看着南宫照野用树枝把鱼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鱼肉遇热后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的烟居然是淡紫色的。
"吃吧。
"南宫照野把烤好的鱼递给他,"毒不死人。
"林小二战战兢兢地咬了一口,顿时瞪大了眼睛——这鱼肉又苦又涩,还带着股铁锈味,比他吃过最老的咸鱼还要难吃十倍。
但饿极了的他还是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那个...姐姐..."林小二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明天能回去吗?
"也不知道他们俩谁大一点,但是南宫照野气场太足了,林小二下意识就喊姐姐。
南宫照野拨弄着火堆,没有立刻回答。
火光映照下,林小二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有些发黑的痕迹,像是...像是干涸的血迹。
"天亮后,"她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我要去找那条鱼。
"林小二差点被鱼肉噎住:"什...什么?
""不是普通的鱼。
"南宫照野从怀中掏出一片闪着幽光的鳞片,足有铜钱大小。
"这是鲛鳞,本该在东海才有。
"她眯起眼睛,"洪水里出现这种东西,说明..."摇摇欲坠的破庙门突然传来异响打断了南宫照野的话。
庙门被撞开的瞬间,林小二吓得几乎跳起来。
而南宫照野却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那个跌跌撞撞冲进来的老道士。
他浑身湿透,道袍破烂,手里拄着一柄断剑,眼睛泛着和那些怪鱼一样的红光,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踉跄两步,嘶哑着嗓子喊:“快……跑……”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后背赫然插着半片蓝色鱼鳍。
林小二刚要上前,南宫照野却一把拽住他,冷笑道:“这拙劣的把戏,你是那妖鱼养的伥?”
老道士一动不动,但林小二分明看见他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南宫照野往火堆里丢了块木头,火星噼啪炸开,映得她眼神冷冽:“看我们年纪小,觉得好骗?”
“呵呵……”低沉的笑声响起,老道士缓缓爬了起来,动作僵硬得不像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