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如同尖锐的银针,直直刺进林晚的鼻腔。她艰难地睁开双眼,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在视野里晕染成刺目的光斑,腹部传来的剧痛,
像有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内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她想要张嘴呼救,
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般干涩,发不出一丝声音。“阿明,
别这样......” 床头传来压抑的女声,带着一丝撒娇的尾音。林晚的手指骤然收紧,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血痕。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她的亲妹妹林月。
那个她从小呵护、疼爱有加的妹妹,此刻竟在自己的病床前,发出如此暧昧的声音。
病床边的男人闻声转身,白大褂下的领带歪在一边,领口露出几丝凌乱的发丝。
那是她的丈夫,周明远,市立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曾经,他的眼神总是温柔地凝视着她,
承诺会护她一生周全。此刻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便被冷漠取代:“醒了?
” 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与往日的深情判若两人。
林晚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林月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碎钻戒指,
正是三个月前她和周明远挑选的情侣款。喉间泛起腥甜,她想起昨夜暴雨如注,电闪雷鸣中,
自己腹痛如绞地蜷缩在浴室地板上,血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拨通急救电话时,
周明远正在电话里说今晚要值夜班,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他的谎言。
“孩子......” 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没了。
” 周明远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你怀孕八周,胚胎早就停育了,
手术很顺利。” 他的话语轻飘飘地落下,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晚心上。
她拼命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前浮现出得知怀孕时的喜悦,
那时周明远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说要给孩子最好的一切,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林晚猛地转头,看见母亲李芳站在病房角落,手里攥着绣着玉兰花的手帕,指节泛白。
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心疼,只有深深的忌惮。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昨夜在浴室滑倒时,她分明看见母亲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在血泊中挣扎,
却迟迟没有拨打急救电话。直到她晕过去前一刻,才听见李芳对着手机轻声说:“明远,
你过来吧,她好像出事了。” 原来,自己最亲的人,都在盼着她出事。“为什么?
” 林晚的声音在发抖,视线在三人脸上逡巡,眼中满是绝望与不解。周明远别过脸去,
不愿与她对视;林月低头摩挲着戒指,脸上带着一丝得意;李芳则突然跪下,
布满皱纹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小晚,
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你不能生下这个孩子,他是你的哥哥啊!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轰然炸开,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碎片渐渐拼凑成型。父亲临终前疯狂的眼神,
他抓着她的手反复念叨 “对不起”;母亲总是在深夜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流泪,
照片上的男人和周明远有着相似的眉骨;还有上个月在医院偶然看见的那份亲子鉴定,
上面父亲一栏的名字,赫然是周明远的养父,已故的周教授。
“你当年和周叔叔......” 林晚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李芳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点头的同时又疯狂摇头:“是他逼我的!当年你爸爸生意失败,是周教授帮了我们,
可是他...... 他要我......”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悔恨与恐惧。
林晚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
原来自己从小崇拜的周叔叔,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
竟是母亲的情人;原来和自己相恋七年、结婚三年的丈夫,
竟然是同母异父的哥哥;而她拼命想要保住的孩子,还未成型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因为它流着一半自己的血,一半哥哥的血。这一切的真相,如同一场噩梦,
将她的世界彻底摧毁。出院后的日子,林晚如同行尸走肉。周明远和林月愈发肆无忌惮,
两人公然出双入对,甚至将亲昵照片发在社交平台。林月还经常穿着林晚的衣服,
戴着她的首饰,在她面前炫耀,享受着从她手中夺走一切的***。
李芳也彻底倒向了周明远和林月,开始四处散布林晚精神失常、诬陷亲人的谣言,
企图将她塑造成一个疯子。周明远更是利用职务之便,在医院中打压林晚的朋友,
阻断她获取外界帮助的渠道。他还偷偷更改了家里的门锁密码,将林晚的私人物品随意丢弃,
仿佛她从未存在过。而林晚,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些背叛的画面。与此同时,
周氏集团的事务也被周明远和林月掌控。他们开始大肆挥霍公司财产,
将优质项目转移到自己名下的空壳公司,公司的业绩一落千丈。股东们虽然有所察觉,
但面对周明远和林月的巧言令色,以及他们伪造的财务报表,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林晚在黑暗中逐渐清醒,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看着窗外的月光,她握紧了拳头,
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坚定。她要查***相,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尽管前路布满荆棘,她也绝不退缩。深夜的郊区别墅静得瘆人,
林晚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她布满血丝的双眼,通讯录里 “顾言蹊” 三个字被她反复摩挲,
记忆突然回到十五岁那年的暴雨天。那时她被校园霸凌者堵在巷子里,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是顾言蹊,那个总在隔壁窗口安静读书的邻家哥哥,举着生锈的铁棍冲进来,
用单薄的身躯挡在她面前。他的白衬衫被雨水和鲜血浸透,却还转头对她笑着说 “别怕”。
从那之后,顾言蹊就成了她生命里最坚实的依靠。如今的顾言蹊,
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少年。他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顶尖法学院,
毕业后创办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经手的案子从未败诉。
那些在法庭上侃侃而谈、舌战群儒的新闻报道,林晚每一篇都默默收藏。
只是后来她陷入周明远编织的爱情网,与顾言蹊的联系渐渐少了。颤抖的手指按下拨通键,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喘息,背景音里混杂着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属器械碰撞声。“小晚?
” 顾言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你等我,我马上 ——”“不用。
” 林晚的声音像淬了冰,“帮我联系私家侦探,要最守口如瓶的那种。
” 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水晶吊灯,那是周明远去年纪念日送的礼物,
此刻却折射出无数道刺眼的光,“查周明远近三年所有的资金流水,
还有林月名下的公司注册信息。”挂断电话后,林晚赤着脚走进书房。
父亲生前最爱的檀木书柜散发着熟悉的气息,她抚摸着那些烫金书脊,
指尖突然顿住 —— 第三层的《资本论》微微倾斜,露出暗格里泛黄的笔记本。
翻开的瞬间,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扉页上父亲潦草的字迹让她瞳孔骤缩:“周正国,
你这个畜生!”纸张间夹着一张照片,年轻的母亲穿着素白旗袍,
依偎在西装革履的周教授怀中,背景是 1998 年的港大礼堂。
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终于明白为何周明远总爱用同款古龙水,
为何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用血写了个模糊的 “周” 字。次日清晨,
林月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闯进来,香奈儿五号的味道几乎要淹没整个客厅。
“姐姐还在装清高呢?” 她故意晃了晃周明远新送的卡地亚手镯,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时,
LV 包包上的金属链条重重砸在茶几上,“明远说你精神不稳定,
该去康宁疗养院住段时间。”林晚垂眸搅动着冷掉的咖啡,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她余光瞥见林月无名指上的戒指内侧刻着 “MY”,正是她和周明远名字的缩写,
指甲在骨瓷杯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帮我带句话给周明远。” 她突然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说父亲书房的保险柜,该清理清理了。”林月的脸色瞬间煞白,
慌乱起身时碰翻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波斯地毯上蔓延,像极了那晚浴室里的血。
林晚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这个妹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被戳中痛处就会方寸大乱。与此同时,周明远正在医院 VIP 病房大发雷霆,
将病历本狠狠砸向墙壁。“废物!” 他扯松领带,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她怎么会知道保险柜的事?李芳,你确定当年处理干净了?”李芳攥着佛珠的手不停颤抖,
檀木珠子相互碰撞发出细碎声响。“明远,要不我们......” 她话未说完,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林月哭哭啼啼扑进周明远怀里。“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 林月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个保险柜......”“闭嘴!” 周明远甩开她的手,
额角青筋暴起,“现在立刻找人黑进她的手机,所有通讯记录都要查!
” 他抓起白大褂冲出门去,皮鞋在走廊上发出急促的声响,惊飞了窗台的鸽子。
深夜的书房,林晚戴着白色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保险柜。泛黄的账本、录音带,
还有母亲年轻时的情书散落一地。当她按下录音笔播放键,
母亲压抑的啜泣声混着周教授的狞笑在房间里回荡:“李芳,只要你乖乖听话,
我保证老林的公司不会破产......”手机在此时震动,私家侦探发来加密文件。
林月名下二十三家空壳公司的资金流向,周明远给某个神秘账户的巨额转账,
还有父亲去世当晚,他鬼鬼祟祟出入 ICU 的监控截图。林晚知道,这些证据的背后,
是顾言蹊动用了律所的人脉,甚至可能冒着风险亲自跟进。她将证据备份在三个不同的云端,
最后把录音笔贴身藏好 —— 这是最锋利的匕首,要留到最后一击。然而,
危险也在悄然逼近。当林晚第二天清晨打开电脑,发现所有的加密文件都变成了乱码。
监控画面显示,凌晨两点有个黑衣男子翻过别墅围墙,
而周明远的朋友圈恰好更新了一张日出照片,定位就在她家三公里外的观景台。
“看来是等不及了。” 林晚对着镜子整理好珍珠项链,
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她从衣柜深处取出父亲遗留的旧手机,
通讯录里 “顾律师” 三个字让她终于松了口气。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
顾言蹊都会像曾经那样,坚定地站在她身后。这场猎人与猎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晨光熹微,林晚的手机在梳妆台上疯狂震动。顾言蹊的名字闪烁在屏幕上,她刚按下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