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工刀的寒光映出江砚白紧绷的下颌,陆子昂的笑声混着天台呼啸的风,像生锈的齿轮在耳膜里转动。
江小柔的啜泣声从身后传来,每一声都扎进他的心脏。
就在刀尖即将划破皮肤的瞬间,江砚白突然扣住陆子昂的手腕,混血儿特有的蓝眸泛起冷光。
"放开。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挤出来的。
陆子昂愣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怎么?
被欺负了三年,突然学会咬人了?
"话音未落,他的膝盖狠狠顶向江砚白的腹部。
剧痛袭来的刹那,江砚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闷响,整个人重重摔在水泥地上。
"记住,你永远都是条丧家犬。
"陆子昂的皮鞋碾过他的手背,"就凭你也想保护别人?
"江小柔突然尖叫着扑过来:"别碰我哥!
"却被跟班一把推开,瘦小的身躯撞上天台围栏。
江砚白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手腕内侧的蔷薇刺青突然发烫,像是有团火在血管里乱窜。
他踉跄着爬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
江砚白摸到屏幕上凸起的盲文按键——那是母亲失踪前特意为他改装的手机。
新短信显示:东校门停车场,黑色迈巴赫。
陆子昂注意到他的动作,一把夺过手机:"和谁联系呢?
不会是你那个跑了的妈——"后半句话戛然而止。
江砚白清楚看见对方瞳孔骤缩,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陆子昂喉结滚动,将手机扔回他怀里时,指尖明显在发抖。
"算你走运。
"陆子昂转身时故意踢翻地上的颜料桶,猩红液体在江砚白脚边蜿蜒成河,"不过下次,我会让你妹妹..."铁门重重关上的瞬间,江砚白抱住浑身发抖的妹妹。
她手腕的伤口还在渗血,校服上沾着斑驳的颜料,像极了他此刻破碎的尊严。
"小柔别怕。
"他脱下外套裹住妹妹,声音却比想象中更沙哑,"哥带你回家。
"停车场的黑色迈巴赫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车窗降下,露出司机面无表情的脸:"江少爷,请上车。
"江砚白将妹妹安顿在后座,自己坐进副驾驶。
真皮座椅带着陌生的檀木香气,后视镜里晃动着一枚银色十字架——和父亲书房里的摆件一模一样。
"江振国为什么现在找我?
"他盯着仪表盘的蓝光问。
司机沉默片刻,从储物格抽出一个牛皮纸袋:"董事长让我交给您。
"纸袋里是本泛黄的日记本,扉页上的字迹让江砚白呼吸停滞——那是母亲的笔迹。
翻到最新一页,潦草的字迹被水渍晕染:砚白,别相信任何人。
蔷薇的秘密在第三乐章。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江砚白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十年前母亲失踪那天,客厅的留声机确实在播放肖邦的《第三钢琴奏鸣曲》。
难道她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段音频。
电流杂音中,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正是那首曲子的片段。
迈巴赫驶入江家老宅时,雕花铁门缓缓开启。
江砚白透过车窗,看见二楼书房的灯亮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窗帘后若隐若现。
记忆突然翻涌——八岁那年,他也是这样坐在车里,看着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
"少爷,董事长在书房等您。
"司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小柔突然抓住他的手:"哥,我怕...""别怕。
"江砚白握紧妹妹的手,腕间的刺青又开始发烫。
他推开雕花木门,水晶吊灯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江振国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威严的轮廓,却让江砚白想起圣辉学院那些冰冷的储物柜。
"你终于肯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墙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点江家人的样子?
"江砚白将染血的校服外套扔在波斯地毯上:"所以你现在想起我是江家人了?
十年前把我丢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空气瞬间凝固。
江振国缓缓转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让江砚白想起陆子昂——原来人的眼神真的可以遗传。
男人将一份文件推到桌上:"签字,从明天起你就是***的实习董事。
""就这么简单?
"江砚白扫过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条款,瞳孔猛地收缩。
最后一页的印章旁,赫然印着夜莺组织的鸢尾花标记。
这个在母亲日记里反复出现的名字,此刻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江家的文件上。
江振国意味深长地笑了:"当然没那么简单。
你以为陆子昂为什么敢这么对你?
他背后站着的,可是..."话未说完,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
江小柔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陆子昂的父亲正将一个黑色箱子交给江振国的秘书。
"我在医务室找到的!
"江小柔声音发抖,"原来他们..."刺耳的玻璃碎裂声打断了她的话。
江砚白看着满地狼藉,方才自己砸向父亲的钢笔还在地毯上滚动,墨水蜿蜒成扭曲的蔷薇形状。
江振国的脸隐在阴影里,声音却冷得可怕:"从现在起,你和你妹妹的命,都属于江家。
"走出书房时,江砚白的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小心你身边的夜莺。
他低头看向腕间的刺青,暗红色纹路不知何时己经蔓延到手肘,在水晶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座被月光笼罩的老宅,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而他,又该如何在这盘早己布好的棋局中,找到母亲失踪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