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椅子被我带得向后滑出,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抄起手边唯一的武器——一个积了灰的鸡毛掸子,对着那片漆黑的停尸间方向,用一种带着哭腔的颤音,吼出了我这辈子最大胆的话:
别哭了
再哭我投诉你扰民殡仪馆也是公共场所,懂不懂公德心啊你
喊完,我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擂鼓一样响。
我那一声破了音的怒吼,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里,余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反复回荡。
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哭声,戛然而止。
我握着鸡毛掸子,手心里的冷汗把木柄都浸得滑腻。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只剩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
就在我以为自己把它吓跑了的时候,停尸间门口的那个墙角,空气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水面,泛起一阵涟漪。
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慢慢地从墙壁里渗了出来。
像一副没调好焦距的投影。
3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服,看起来就是个大学生的样子,长像十分清秀。
此刻,他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在脸上胡乱地抹着,像是在擦眼泪。
可他没有眼泪,只有一些淡淡的光从他指缝间飘散。
他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看起来比我还害怕。
我懵了。
鬼哥哥,你哭什么啊,明明是我怕你好么?
脑子里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就这么啪地一声,断了。
他小心翼翼地朝我这边挪了一点,身体还在微微闪烁,用一种带着哭腔的、试探性的声音问: 你……你真的会投诉我吗?向谁投诉?城管还是……阎王爷?
我看着他那怂样,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冲散了大部分恐惧。
鬼,居然这么好吓?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又威严,尽管我的腿肚子还在抽筋。
当然我们这儿有严格的《殡葬服务区夜间噪音管理条例》,明文规定,禁止午夜后制造非必要声响。再吵,就扣你……呃,扣你冥币
他一听,好像真信了,抽抽噎噎地开始诉苦: 我死得好惨啊……我才二十一岁,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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