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劈开蚀星者的刹那,林野听见了星辰碎裂的脆响。
那些灰紫色的雾气被剑光搅散,露出藏在后面的东西——不是实体,而是无数扭曲的星轨残片,像被硬生生拧断的银线,每一片都在发出呜咽。
阿砚的身影在雾气里穿梭,他的剑更像一道流光,总能精准斩向星轨残片最薄弱的地方,每一次挥剑都有蚀星者的嘶吼化作青烟。
“集中精神!”
阿砚的声音穿透混乱,“它们靠吞噬星轨为生,你体内的碎片能引动真正的星力!”
林野试着照做,将注意力沉入眉心。
那里还残留着师父掌心的冰意,此刻却与星图的灼热交织成一股暖流,顺着血脉涌向西肢百骸。
他忽然能“看见”碎星渊深处的景象:一条横贯天地的星轨主干,像被巨斧劈断,断裂处正不断溢出星力,而蚀星者就趴在裂口上,贪婪地吮吸着。
“就是那里!”
林野低喝一声,剑指渊底。
阿砚立刻会意,猛地踏碎黑石,身形如箭般坠向渊底。
他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些白光化作锁链,将最靠近裂口的蚀星者死死缠住。
“快!
我撑不了多久!”
林野纵身跃下,风在耳边变成尖锐的哨音。
手腕的星图此刻完全亮起,图中的星辰竟与渊底断裂的星轨产生了共鸣,那些黯淡的星点正一颗接一颗重新闪烁。
当他靠近裂口时,终于看清了蚀星者的本体——不是具象的怪物,而是一团团扭曲的暗影,暗影里浮动着无数痛苦的人脸,那是被吞噬的星辰精魄。
“它们本是守护星轨的灵体,却在千万年前的星战里被污染了。”
阿砚的声音带着喘息,锁链己开始出现裂痕,“清虚守了一辈子,就是怕它们冲出碎星渊。”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起师父总对着落霞谷的星空发呆,说“有些光碎了,也该有人记得怎么拼凑”。
原来师父守的从来不是山谷,是这道随时会崩塌的裂痕。
眉心的暖流突然沸腾,林野感觉体内的星轨碎片正在震动,像要挣脱束缚。
他没有抵抗,任由那股力量顺着剑尖涌出。
奇异的是,这一次不再是焚毁一切的灼热,而是带着温润的光,像初春融化的雪水,缓缓淌向断裂的星轨。
那些扭曲的暗影在接触到光的瞬间,竟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林野甚至在其中一张人脸里,看到了转瞬即逝的清明。
“是‘归位’之力!”
阿砚又惊又喜,“星轨在认主!”
林野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师父的背影,落霞谷的晨雾,星图上流转的星辰,还有阿砚说的那句“清虚那老东西终于舍得放你出来”。
原来他不是容器,是钥匙。
当体内的星力与断裂的星轨彻底连接时,林野听见了响彻天地的嗡鸣。
断裂处开始发出金光,那些金光像藤蔓般缠绕、生长,一点点弥合巨大的裂口。
蚀星者的嘶吼变成了哀鸣,暗影在金光中渐渐消散,露出原本纯净的灵体,它们盘旋着,最终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重新连接的星轨。
阿砚落在他身边时,锁链己经消失,他看着重新贯通的星轨,长长舒了口气:“清虚要是看见,该笑醒了。”
林野抬头望向渊顶,云雾正渐渐散去,露出一片清澈的星空。
他抬手抚上眉心,那里不再灼痛,只有一丝温暖的余韵。
手腕的星图己经淡去,化作一道浅浅的印记,像师父当年按在他额头上的手掌。
“接下来呢?”
林野问。
阿砚指了指星空:“星轨修好了,但污染的源头还在。
当年那场星战的余孽,藏在比碎星渊更深的地方。”
他突然笑了,递过来另一半龟甲,“清虚把你教得不错,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林野接过龟甲,与自己那半合在一起,严丝合缝。
他想起师父最后那句“你是星轨的最后一环”,现在才明白,这不是终点,是开始。
远处的星空里,一颗新的星辰正缓缓亮起,像在为重新启程的人指引方向。
林野握紧手中的剑,与阿砚并肩望向更深的黑暗——那里有未竟的使命,也有师父守护一生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