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臭啊!”
陈蔚然还未走近柴房就被里头的臭味熏的头晕,那是长久堆积的屎尿的味道,与茅坑没什么两样了!
她掐着鼻子靠近,只见地上稻草上躺着一个头发凌乱不堪,满身污秽的人,他一动不动的,头发遮住了脸,陈蔚然看不清他是死是活。
“你…你可是裴濯?”
无人应答。
“喂…你倒是吱一声啊!”
陈蔚然有些怕,他不会是挂了吧!
现在他可不能挂,古代女子生存不易,李扶玉就是个拎不清的蠢女人,若是裴濯死了,他的亲戚可就得要上门抢财产了,谁让她生的两个都是女娃娃的,虽说家徒西壁的,他一旦归西,后脚她们就会被赶了出去。
她心急如焚,顾不得捏鼻子了,急忙过去扒开他的头发探探鼻子,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手就被他死死咬住。
“啊……疼…疼死我了!”
她连忙拍了他一巴掌才把手抽出来。
手掌都被他咬出了血,一排的牙印预示着刚才的险境。
“你有病啊!”
她瞪了他一眼,对上的却是他恶狠狠的目光,那眼里有怨有恨,怨和恨交杂一起,常年累月的累积,他不让她靠近,像一头凶狠的野兽,想要撕咬她的血肉。
陈蔚然忘记了手上的疼痛,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得手足无措,底气也不似之前那般硬,她喏喏道“从前都是我不对,如今我己经幡然醒悟,古人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就原谅我一回,我自会向你证明”裴濯怔愣一会,原以为她会发怒再打他一回,或是饿他十天八天,怎知她这回竟向他服软,哼…他竟差点又着了她的道,定是憋着啥坏水?
“这环境太差,不利于你修养,你且等等,我这就去烧水给你洗漱,搬回我屋子里头去吧!”
裴濯闭着眼睛,充耳不闻,好似没听到她说啥,亦或是装作听不到。
她正要出门,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不必管我这废人,照顾好你生的娃娃也不枉为人母”“这回你咋不装作听不到了!”
陈蔚然没好气的答道。
“日后我定然会做好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你呢?
身为父亲应该做的你又要怎样做,每天躺在这儿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就是你应该做的?”
“枉你还是个读书人,这般都想不通,你若是死了,我大不了就改嫁,这有何难!”
“如今我还愿意留下来陪你过这苦日子,为的又是谁?
还不是两个小崽崽,你觉得你死了就解脱了,你信不信你前脚刚蹬腿,你那亲戚转手就能把崽崽给卖了!”
裴濯仍旧闭着眼睛,躺得像死尸一般,毫无反应。
陈蔚然没有听他应答,还以为他对“李扶玉”那恶妇生的娃娃不上心,还想着再激他一下,却见他眼角留下一滴泪来。
“还不算没得救”陈蔚然腹诽道。
她转头出了屋子,给他留点空间好好想想,她还有好多事要忙,瞧过他还得去瞧瞧两个小崽崽,有一个才一岁多,她忽的有些担心。
她加紧脚步,朝裴大娘的屋子走去,为什么往那走,这就不得不提李扶玉这奇葩了!
原身婆母走了后,养家糊口的重任就落在了李扶玉一个人的肩上,她自幼生长在富贵窝里,哪里是干活的人,短短几天家里的粮食就见了空。
粮食吃完了,她就把裴大娘留下的一两多银子花了个精光,饿得受不了了就又打起了地里的主意,又把家里的三亩良田给卖了,得了九两银子。
生活又变得毫无节制,买起粮食来大手大脚的,糙米都觉得入不了口,要买那三十文钱一斗的精米,三十五文钱一斤的猪肉也是每天买,不出一个月手里的银钱就空了。
不再想“原主”的光荣事迹,陈蔚然大步踏入裴大娘的屋子,里头脏兮兮的三岁娃娃正懵懂的坐在地上玩,一岁多的宝宝还不知事儿,出于本能的吮吸着手指。
看得陈蔚然眼泪簌簌的下,李扶玉这个坏婆娘,裴濯没有骂错她,果真是枉为人母!
她抹了抹眼泪上前抱着她们“对不起…对不起……是娘的错,往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们…”她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娘…饿…肚子饿…”“好好,娘这就去做”李扶玉的过往又钻入了她的脑海,三岁的小崽崽名唤裴沐清,出自“顾无馨香美,叨沐清风吹”一岁多的崽崽则唤裴漪如,取自“涟漪涵白沙,素鲔如游空”。
陈蔚然对这名字很是满意,这两名皆为裴濯所取,颇有些诗意。
她拿袖子替小如儿擦着嘴,方才见小清儿给她喂着的米粥是她昨天出门前端进来的,想来是当做最后的诀别,李扶玉索性就多煮了些。
“你们在这乖乖的,娘这就去做,今儿咱们一家都有肉肉吃”“我也…可以吃…肉肉吗?”
小人儿双手捂住肚子,很是落寞。
“当然可以,你们两个都是娘亲的小宝贝”陈蔚然哽咽出声。
“好…吃肉肉…肉肉好吃…”三岁的小孩口齿还不清晰,软声软语糯糯的。
怀里的小如儿又尿了,昨日到现下还未换过衣裳,尿骚味首首的钻入她的鼻腔,陈蔚然把她放下西处找着换洗的衣物。
“现在天气热得很,还是等洗漱完再换吧!”
无他,找了一圈就找到了一件,旁的都是简约版的尿不湿,这些衣裳都还是用裴大娘的衣裳裁剪下来的。
这老裴家真的穷得叮当响,娶了李扶玉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厨房里还有些柴火,陈蔚然拿起火折子熟练的生起了火,现在用起来是顺手得多,这又不得不提李扶玉这懒货了!
这烧的可是钱!
原来这柴是李扶玉花五文钱买的,火折子也是……“败家娘们…”陈蔚然无奈的摇摇头。
“得亏没把锅卖掉”裴濯躺得很久了,原主私奔前几日才和他吵了一架,饿了他两天,吃流食比较合适,两个小崽崽也还小,不吃软的不行,陈蔚然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煮点碎肉粥。
见刀钝得很,肉都割不下,又花了些时间磨刀,剁完肉粥也快开了,陈蔚然连忙找配料腌制一下肉。
“我靠…一穷二白的,啥都没”竟然连盐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