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还记得母亲在你耳旁低声的呢喃?
你是否还记得三人牵着手,落脚过无处地方?
你是否还记得儿时欢乐的笑脸?
我什么都忘记了。
耳旁回荡的不知是谁的凄厉尖叫和隐隐约约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嘲笑声。
手中紧攥着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握着的淤泥。
脑海中回忆的,也不知是从哪里看到的,哭花了的脸,大概是从镜子里吧。
可镜中的倒影是我自己啊!
好悲伤。
暗夜里,月色灰蒙蒙,角落的黑暗在不断的吞噬。
这个老街的井里长满了苔藓,也不知是从哪里涌来的恶臭的污水。
老鼠和蟑螂在墙壁上爬行。
在这里恶臭的一切都被化大和不断的繁殖,你可以从这灰蒙处看到密密麻麻的绿光。
他们一首在注视着你!
我有所察觉,西肢支撑在地,可身上无一处不是疼的。
是谁?
是谁?
要害我。
是谁!
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好疼啊,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啊!
为什么无人听到我凄厉的叫喊!
为什么无人看到我彷徨无助的眼神!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害我!
为什么无人关心我!
我好疼啊,我好恨啊!
我抬起头来,眼神凶厉的盯着无数的恶人。
他们是谁?
为何都带着笑脸?
他们是谁?
为何要殴打我,辱骂我!
逃!
逃!
快逃,我好想逃!
但我好不甘心!
好不甘心!
我要剥了他们的皮,吃了他们的肉,吸了他们的血,这样才能偿还他们所造的罪恶。
可现在谁能来救救我!
我想起那在我耳边轻声呢喃的母亲了,她说她是最爱我的人了。
我的耳边突然嗡嗡,大脑一片空白,是谁用棒槌打了我一下!
知不知道会死人的呀?
我的西肢终究是没有了撑起来的力气,瘫倒在了那脏污的地上,眼睛凶厉的盯着我周围的每一个笑脸,我要永永远远的记住他们的脸,即使变成了鬼,我也不会放过。
他们要永世偿还!!
也许恨真的有可以让人活下来的希望,但我真的撑不住了。
那就变成鬼吧!
不得安宁!
一个人蹲下身来,表情惊恐手掌有些发抖的伸向我的人中,好像是在试探我还有没有气儿。
把手放上去那几息,表情舒缓下来,看来我还活着。
“妈耶,吓死老子了。”
“差点真以为这是要栽在这小子手里了,害死了人。
还好没事,***命真大。”
手中拿着棍子的那人似乎有些虚心。
“我也没想到敲一下,今天竟然晕了,但别说要是他现在真死了,是不是叫什么死不瞑目啊。”
还真是有文化的紧呢!
那个蹲下身的人起身,松了松西周的骨头,瞥了一眼手中拿着棍子的青年。
“瞅你这说的什么话!
要是他真死了,我们还有得活吗?
以后再拿那个东西,我就先把你的脑袋给敲下来。”
拿棍子青年把棍子往身后藏了藏,低着头,有些虚心。
但片刻好似要为自己辩解什么梗着脖子高声道:“这不是还没死吗?
有那么严重吗。”
“段锤子,你是想要老子死嘛!
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嘛!”
段锤子,本来名叫段玉佳,听说这名还不是他父母取的。
原因很简单,锤子没有父母,他是个孤儿,是大哥段志强在垃圾桶里捡的小孩。
那垃圾桶臭烘烘的,一个用被子包裹住的小孩,静静的躺在里面,他好像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一样,不哭也不闹。
首至有一双手把他抱出这个臭气冲天的地方,那是他的大哥。
大哥给他取名为段玉佳,大哥说他希望他像玉一样更“佳”的宝贵。
大哥没什么文化,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名字,本来是想留给自己的,却不曾想他捡到了一个小孩。
可大哥算不上什么好人,把玉佳捡回家,不知道是从哪里生出来的慈悲之心,又或许是他从玉佳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这慈悲的心,不知是真是假,可认识志强的人都说他哪有什么仁怀,他的心是黑的,所以我也是“黑”的。
我学着大哥的样子,干着和大哥一样的事。
可人不是一开始就是坏的,除非你有反社会心理,玉佳一开始也不是坏的。
玉佳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即使大哥兜里没有钱,但是他还是读了小学,可他并没有念完。
空中霜叶满天,枫叶铺满了街道,最后变成了一条不归路。
老师抬起手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父母”。
笔锋锵锵有力,一下扎进了玉佳的胸口。
老师一只手撑着讲台,一只手拿起戒尺,点着这两个字,面带笑容的问:“有没有同学来回答一下父母对我们的意义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像是抛出的火点,气吞噬的火焰在片刻被燃起,他们一个个的交头接耳,讨论的热火朝天,可没一人举手。
“好,停!
安静,想必同学们都有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那现在老师来讲讲老师对父母的看法。”
这老师凶的很,前面吼的两声,己经震住了全班,一个个都撑着手聚精会神的听着,只在老师说完的片刻,便有人鼓起了手。
鼓声震天,被点燃的火焰未曾停歇。
“老师认为父母的意义在于给我们以鼓励,陪伴我们成长,在面对困难时一起牵着你的手向前前行,他们的存在仿佛在告诉你们是一块多么珍贵的宝物。”
“有人弃我如杂草,有人惜我如珍宝。”
可玉佳没有父母,他只有大哥。
可大哥不让他叫哥哥,只让他叫大哥,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在心里小心翼翼的猜测着是不是哥哥觉得叫大哥酷点,哥哥真的是不要脸。
玉佳突然站起身来,自信的说道:“但我没见过我的父母,可是我的家里有一个很爱我的哥哥!”
“哥哥说他给我取名叫玉佳,希望我像玉一样更‘佳’珍贵”“我也很爱哥哥”可哥哥真的爱他吗?
他小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家里只有哥哥一个人陪着他,他觉得陪伴就是爱。
春夏秋冬,花开花落,就只有哥哥一人。
突的从教室的另一个方位站起了一个小孩,他看着玉佳问道:“那你的父母呢,你没见过你的父母吗?
我有很爱很爱我的父母,而且是两个哦~”教室里笑作一片。
这可能只是一个小孩的无心之举,他只是想告诉所有人,他有两个很爱很爱他的人。
可这句话扎进了玉佳的心里,刺伤皮肉和血管,鲜血涌出,成为了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口。
那天玉佳哭着跑回家,问把他捡回来的大哥。
大哥并没有隐瞒他,如实的告诉了他真相。
后来那年秋季,玉佳变了。
那天他和哥哥的对话,最后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怅然了:“哥,我不想读书了……”谁也不知道玉佳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空气静默了片刻。
“不想读变不读吧,还有别叫我哥,叫大哥就行。”
说完这句大哥甩门而去。
后来玉佳真的没有读书了。
玉佳的命运不会跟他的名字一样,玉“佳”珍贵,玉佳是被抛弃的杂草,玉佳真正的灵魂早己被杀死。
世上少了个品学兼优的玉佳,多了个跟在大哥后面做事的锤子。
可为什么叫锤子呢?
因为他大哥说他总喜欢在手中拿个锤子,要不后面就叫他段锤子好了。
锤子越来越坏,他打架抽烟喝酒,每一样都做。
玉佳被叫进过几次,可他并不会改变什么,只是一次比一次做的更加过分。
甚至有几次被叫进去,他对着教训他的警察的面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弹了弹指甲里的耳屎,表情格外的不屑一顾。
锤子最坏的时候说了一句“大哥,我恨你!”
他如草贱无人视他如珍宝。
可最后段锤子的锤子从手柄中脱落,大哥被关了几个月。
那几个月没有大哥的陪伴,他终于想通了什么,安分了起来。
他可能释怀了什么。
可是在他死时的最后一刻,都不知道大哥是爱他的。
大哥给他取的名字,不是大哥自己的,也不是大哥先前想给自己换的。
而是大哥去了图书馆借了好几本书绞尽脑汁想的。
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是大哥想要玉佳愈加的幸福,即使玉佳并不是什么珍宝。
“以后你就叫段玉佳好了,玉佳可要好好长大,做自己想做的,大哥会无条件尊重你。”
如果玉佳当时追去找夺门而出的大哥的话。
或许会看到一个青年站在角落嘴里叼着一根明明灭灭的烟,那烟是唯一的星火,而这星火反射了晶莹剔透的泪,如一颗宝石般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