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33层天台边缘，湿透的西装紧贴着皮肤，雨水顺着下颌线不断滴落。
手机在掌心震动，屏幕上跳动着王经理最后那条语音消息："小夜啊，这次事故总要有人负责..."呼啸的风声里突然混入金属摩擦声，我转头看见安全门后闪过三道黑影。
领带夹上的微型摄像头突然发烫，记录着张副总把安全锁钥匙递给那两个打手的瞬间。
"要怪就怪你知道太多。
"陈总监的声音混着雨点砸在水泥地上。
他们呈三角阵型包抄而来，皮鞋踩碎积水的声音像催命符。
我向后挪动半步，脚跟己经悬空。
下方街道上晚高峰的车流如同发光的血管，救护车红蓝灯光正在楼下闪烁——那是三小时前我被推下楼梯时，撞倒消防栓引发的警报。
"别过来！
"我的怒吼被雷鸣吞没，"云端服务器里还有备份！
"手指死死攥住胸前的U盘，那里面装着他们篡改工程数据的证据。
张副总突然嗤笑出声，金丝眼镜泛着冷光："你以为我们没发现你藏在代码里的追踪程序？
"他抬手露出腕表，表面浮现出我的公寓监控画面——戴着白手套的技术部同事正在格式化我的电脑。
剧痛从后腰传来，陈总监的瑞士军刀还插在那里。
温热的血液混着雨水在脚下汇成溪流，我能感觉到生命正在流逝。
三十七层办公区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整栋大楼开始不规则震动。
天际炸开血色闪电，那道裂缝出现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陈总监扬起的手臂凝固在半空，雨滴悬浮如水晶珠帘。
裂缝中伸出无数赤色锁链，其中一条穿透我的心脏。
剧痛让我发出非人惨叫，锁链却发出愉悦的嗡鸣。
当我的血滴落在锁链符文上时，时空开始坍缩。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对面商场LED屏上自己扭曲的倒影——瞳孔正在裂变成血红竖瞳。
再次恢复意识时，我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
檀香混着血腥味涌入鼻腔，月光透过菱形窗格在地上画出苍白的几何图案。
左手无名指传来灼烧感，那里多出一道环形疤痕。
"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低沉的男声从镜中传来。
青铜镜面泛起涟漪，血色长发首先探出，接着是布满魔纹的赤色铠甲。
男人眉心的菱形晶石闪着妖异紫光，当他睁开双眼时，我看见自己三十七种不同死法在那些血色旋涡中轮番上演。
我本能地后退，后腰撞上黄花梨木书桌。
墨砚翻倒，徽州松烟墨在宣纸上晕开狰狞的痕迹。
"你是谁？
这又是什么地方？
"喉咙发出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
镜中人指尖轻叩镜面，整块青铜突然液化重组，化作剑柄悬浮空中。
暗红纹路在剑身流动，如同活体血管。
"此乃血魂剑，而我是被囚禁在此七百年的血狱。
"剑柄突然调转方向指向我胸口，"你被选为第九百代契约者。
"书案上的《星象图鉴》无风自动，停在"血月凌空"的插页。
窗外传来十二声钟响，每响一声剑身就明亮一分。
当最后一声钟鸣消散，剑尖突然刺入我左手掌心。
"以汝之怨恨为引，以吾之真名为契。
"血狱的声音在颅腔内共振，我的视网膜上浮现出燃烧的楔形文字。
掌心流出的血珠逆着重力上升，在空气中组成三重同心圆阵图。
阵图成型的瞬间，整间屋子开始扭曲变异。
青砖地面变成暗红肉壁缓缓蠕动，窗外的月光染上血色素。
书架上《魔法通史》的书脊裂开，爬出无数眼球状的孢子生物。
"签下真名，你将获得复仇的力量。
"血狱的幻象贴近我耳畔，冰凉的手指划过颈动脉，"当然，也可以选择像蝼蚁般死去——就像三小时前那样。
"疼痛从后腰伤处突然爆发，我踉跄着扶住书桌。
铜镜映出我惨白的脸色，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原本的黑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霜白。
当阵图中央浮现出"夜之天"三个字时，衣柜上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张开巨口吞没了半个房间的光线。
血狱突然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首视他燃烧的瞳孔："仔细看！
"他的指尖在我眼前划出光轨，空中浮现出对面商场LED屏的画面——张副总三人正在我的工位上庆祝，陈总监举着的香槟瓶上赫然印着"庆祝夜之天意外身亡"的金字。
"他们正在销毁最后证据。
"血狱的冷笑声中，我看到技术部小刘正把我的个人物品扔进碎纸机，"距离时空裂隙关闭还有..."他故意停顿，看着我的瞳孔剧烈收缩，"五分钟。
"书桌上的青铜天平突然疯狂转动，左边托盘里是我刚滴落的血珠，右边则出现张副总梳得油光发亮的头发。
当天平倾斜向血珠时，整个房间响起千万人的恸哭。
"签！
"血狱将羽毛笔塞进我颤抖的手指，笔尖自动渗出墨色血液，"或者继续当被碾死的蚂蚁。
"我的视线在契约书和LED屏幕间游移。
画面里陈总监正在模仿我坠楼时的姿势，周围响起哄笑。
后腰的伤口突然迸裂，鲜血浸透月白长衫，在青砖地上汇成小小的血泊。
羽毛笔接触羊皮纸的瞬间，整张契约书突然浮空燃烧。
灰烬中飞出三只血鸦，穿透镜面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LED屏幕里的三人突然捂住喉咙，指缝间渗出黑色血液。
"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血狱的幻象开始实体化，赤色铠甲碰撞发出金戈之声，"不过真正的复仇..."他打了个响指，商场屏幕突然切换成他们家人惊恐的脸，"要让豺狼体会猎物当时的绝望。
"我抬手想阻止，却发现无名指上的魔纹己蔓延至手肘。
书柜轰然倒塌，典籍中飞出无数燃烧的纸蝶，在空中组成倒计时：00:03:27。
"用你的怨恨激活血咒。
"血狱将剑柄按在我心口，"想想三十七层坠落时的疾风，想想脊椎撞击消防栓的脆响..."他的声音突然变成王经理的腔调，"小夜啊..."我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掌心阵图爆发出刺目血光。
LED屏幕里的电梯厢突然扭曲变形，缆绳化作鳞片森然的巨蟒。
当陈总监拍打电梯按钮时，金属按钮突然长出利齿咬住他的手指。
"很好。
"血狱舔了舔唇角，"现在让我们加点戏剧性。
"他弹指射出三道血箭，屏幕中的消防喷淋头突然喷洒强酸，张副总保养得当的脸庞顿时腾起白烟。
剧痛突然侵袭我的神经，仿佛那些酸液正浇在自己脸上。
我跪倒在地，发现右手皮肤正在龟裂，露出皮下跳动的魔纹。
"这就是代价？
"我艰难地抬头，看到铜镜里自己左眼己完全变成血红色。
血狱拽着我的衣领提起，指腹抹过我裂开的眼角："疼痛是力量的刻度尺。
"他的披风扫过桌面，碰倒的烛台点燃《魔药大全》，升腾的紫烟中浮现出我母亲病床前的画面——那些被篡改的医疗记录正在显示器上闪烁。
"不！
"我挣开他的束缚扑向紫烟幻象，却穿透虚影摔在肉壁上。
粘稠的壁面伸出无数触须缠住西肢，将我摆成受难十字的姿势。
血狱的剑尖挑开我的衬衫，沿着心口划出血符："每道刻痕都能让你跨越一个时空。
"当剑刃划过锁骨时，LED屏幕里的三人正被自己养的杜宾犬撕咬，"现在，要不要看看财务总监怎么挪用你母亲的救命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