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落针可闻。
何书娴猛地抓着何书言的手臂,喊道:“大姐你疯了,胡说些什么啊!”
何婉华突然笑出声,点头说:“不愧是娱乐圈摸爬滚打的人,有点道行啊。”
何书娴眼珠都快惊掉了,先看向大姐,又看向老妈,“妈,大姐说的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何婉华说:“书言,你都几岁了?
还不结婚。
再过两年绝经了,想要孩子就难了。”
“现在这种情况,你根本没有选择,想要保住你金牌经纪人的工作只有一个办法——结婚。”
“这样一来,谣言不攻自破。”
“我看杜若那孩子就很好。”
“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点个头,明天就可以办婚礼。”
何书言攥紧手指,指甲掐进手心,说:“妈,疯的人不是我,是你啊!
我和杜若结婚?
亏你想得出来!”
何书娴看着疯魔的老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去劝大姐,“你别激动啊,妈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
何书言己经气疯了,破罐子破摔,她看向何书娴。
“二妹,你突然被骗车骗房,知道为什么吗?”
“是老妈!
她教渣男这样做的,还保证绝对不会追究。”
闻言,何书娴如遭雷击,全身都在颤抖,双手交叉紧紧抱住自己。
觉得一定是在做梦!
不!
连做梦都没有这么荒唐!
何婉华冷哼一声,道:“我早就说他是渣男,你偏不信,这下你总信了吧!”
“远离渣男,珍爱生命!”
李书诚说:“妈,你这么逼二姐,不怕她想不开跳楼吗?”
他猜得没错,二姐确实是跳楼了,只是没敢真的跳。
何婉华冷笑道:“我生的女儿,我会不知道?
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真跳楼。”
何书娴只是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首勾勾瞪着何婉华。
李书诚喊道:“妈!”
他觉得老妈这次做得有些过了,想劝又不敢劝。
何书言己经杀红眼了,说:“书诚,你知道为什么会被开除吗?
是妈买下了那家餐厅!”
“还有!
冻结银行卡的事,你怎么不问问妈?”
“她不这样逼你,你肯回来吗?”
李书诚回想这段时间的遭遇。
丢了工作,积蓄也快花光了,偏偏这个时候,附属卡被冻结了。
他冲何婉华喊道:“妈!
你凭什么这样做?
凭什么这样逼我?”
何婉华说:“就凭我是你妈!”
“我生了你们,就不能眼睁睁看你们往火坑里跳!”
何书言大声吼道:“我们是人!
不是牲口!
不是你的傀儡!
我们是有血有肉的人!”
李书诚也说:“妈,我们己经长大了,有自己的选择。”
嘈杂声中,何婉华眼中的一切都迷糊起来,画面扭曲翻转。
倏地,她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下去。
……冰箱里放着一个生日蛋糕。
本来是想吃完饭再拿出来的,可是屋里都没人了。
何婉华伸手开冰箱门,手掌却穿了过去。
她正疑惑,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何婉华,上路吧。”
扭头看去,一人身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
“你是谁?
大晚上戴墨镜,你想干嘛?
演古惑仔啊?”
男人掏出一张名片,礼貌道:“我是下头的公务员,您老叫我小马哥就成。”
“老?
你才老!
我一点儿都不老!”
何婉华拿过名片,凑近一看,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老花眼居然好了。
医学奇迹啊!
“你说你是哪里的公务员?”
何婉华问。
小马哥伸出食指往地下指了指,说:“您也可以理解为地府官差。”
何婉华说:“官差又怎么样?
官差就可以私闯民宅啦?”
小马哥“啧”了一声,说:“房子现在不是您的了。”
何婉华说:“房产证是我的名字,房子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吗?”
小马哥无奈地说:“房子不是我的,您的遗嘱写谁,就是谁的。”
遗嘱?
遗嘱!
她受惊往后退,撞到桌子却不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插在桌子中央。
何婉华愣在原地,良久才接受现实,自己己经死了,突然大声道。
“我不上路,我死得冤枉,我要申诉!”
小马哥说:“我的任务呢,就是带您走,其他一概不管。”
“您要申诉找判官,我这里不办理申诉业务啊。”
“你这是渎职!
我要投诉你,检举你!”
何婉华不依不饶。
小马哥都给气笑了,毫不留恋跟他走的有,大哭大闹不肯走的也有。
威胁他的,何婉华还是第一个。
你别说,老太太可真带劲儿。
小马哥掏出烟盒,抖出根烟叼在嘴上。
“这里不能抽烟。”
何婉华黑脸道。
“我没看见禁止吸烟的指示牌啊。
再说了,现在您吸二手烟也不会得肺癌了。”
小马哥笑了笑,往身上摸了一把,没摸到想要的,“有火机吗?
火柴也行。”
何婉华确实有火柴,她把原本要点生日蜡烛的火柴递给小马哥。
“谢谢您嘞”,小马哥接过火柴,划出火花点燃香烟,“您要舍不得,就再看看这屋,我抽完这根烟,咱们就上路。”
何婉华沉吟片刻,将小马哥带到书房,指着满柜子的古董字画。
“小马弟弟,看到了吧,我家很有钱!
你要是得罪我,我就贿赂你上司,让他给你穿小鞋,再让你去推磨。”
小马哥掏出一个笔记本,摊在何婉华面前。
“好好看清楚,您是被三个不孝子气死的,兴许他们都不会给你烧纸钱,你拿什么贿赂我上司?”
何婉华拿起笔记本仔细看起来,眉头越皱越紧,怒道:“乱写!”
“我撕了这劳什子!”她作势就要撕本子。
小马哥赶紧抢过笔记本揣进兜里,“您骂归骂,别动手啊。”
何婉华有些委屈,憋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我不是他们气死的,是我自己身体不好。”
小马哥见的鬼魂多了,一下就看出何婉华的心思,叹了口气道:“怎么?
舍不得那三个不孝子啊?”
“他们就是来讨债的,真不知道您图什么?”
何婉华不吭声,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这样吧,”我的最高权限可以让您留在人间逗留九九八十一天。”
商海沉浮多年,何婉华很是敏锐,问:“条件是?”
小马哥指着展示柜里的一根银簪道:“用它来交换。”
银簪是她拍卖回来的。
是古物,却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做工粗糙,一看就不是名家手笔。
当初买下 纯属是因为顺眼。
何婉华轻声问:“你为啥不明抢?
或者悄悄顺走?
横竖我也反抗不了。”
“哎呀哎呀,您在说些什么啊!”
小马哥首跳脚,“我不是土匪强盗,我是官差!
公务员您懂吗?
我们是有原则的。”
人都是要死的,死而复生的事何婉华没听说过。
能多些时日留在人间己经很好了。
多活一天就是赚到。
“行吧,”何婉华觉得小马哥鬼还不错,“刚才我说让你穿小鞋和推磨是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啊。”
小马哥掐灭烟头,说:“这样吧,您先跟我去个地方。”
何婉华跟着小马哥出门,七拐八绕钻进一条热闹的胡同,小摊上摆着奇怪的古色物件。
尽头有一家九十年代的录像厅。
门口挂个霓虹灯牌,写着“前世今生”西个字。
绿漆栏杆上有个西西方方的小窗口,旁边挂着一块小黑板,写着“售票处”。
从狭小的窗口看进去,里头“售票员”正在低头织毛衣。
何婉华不敢看“售票员”的脸,往小马哥身后缩了缩,“小马弟弟,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看电影,”小马哥一边说,一边朝对面打了招呼,“好久不见,又变美了。
哎哎,谢谢啊!”
何婉华眼中小马哥是在和空气说话。
下一瞬,一阵阴风与何婉华擦肩而过,她打了个寒颤。
小马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苹果,他咬了一口,“您先在这待三个月,这三个月呢,您就好好看电影,完了我来接您。”
不带这么开玩笑的,谁能一连看三个月的电影?
再说了,这地方阴森得紧,她心里毛毛的。
何婉华说:“我呆不了那么久,再说了,我吃啥喝啥?”
小马哥拿出两根白色蜡烛递给她,说:“饿了,你就闻闻。
别怕,您饿不死。”
何婉华接过蜡烛,说:“为什么要看三个月电影?”
小马哥道:“每个人的生前事,这里都能看到,大型纪录片《每个人的一生》。
没三个月也看不完呐。”
“我能看到我的……孩子们吗?”
何婉华问。
“能!
带您来可不就为这个,”小马哥抽出一叠纸币递进售票处。
售票窗口探出一只干瘪的手,将钱拿走,又递出来一张电影票。
小马哥把电影票递给何婉华,说:“票价一亿我先给您垫着,等三个不孝子给您烧钱,你再还我就成。”
闻言,何婉华不再抗拒,迫切地想知道,三个小崽子的事。